進車門之前,季疵就被那幾十輛車排成一列的場麵鎮住了,等進了那三匹馬拉的華麗馬車,更是驚的連落腳都不敢了。
馬車地麵鋪的是紅色的羊毛毯,腳踩在上麵軟軟的,車內周邊座位的地方,則以方塊形的皮墊代替了普通馬車中的木凳。那些皮墊長度近丈,高約一尺半,寬約兩尺,就像三張小床一樣分布在車廂的周圍,邊緣處有特意造出的木框將它固定,車廂的正中擺著一張四方形的檀木桌,上麵擺著五顏六色的水果,它們將各色的光芒映入季疵的眼中,晃得他直迷糊。
“季疵,坐!”武婆婆熱情地呼喚著,季疵的眼睛正在車廂上那些明珠上直打轉,一聽這話,忙不迭地摸到車廂的一邊坐了下去。剛接觸到皮墊,季疵的屁股就陷了下去,他怕自己摔跤正要站起來,下陷的趨勢就停住了。他隻覺得軟軟的,比寺廟裏的蒲團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來孩子,吃個水果!”武婆婆笑著遞給了季疵一顆金黃色的香梨,季疵趕忙說了聲謝謝接過來,禮貌地咬了一口,之後目光就又回到了車頂的各色流蘇上,連那梨的滋味都沒嚐出來。
武婆婆自然瞧得出季疵的模樣,於是也不說話,任由他將車廂的每個角落都看了個夠,這才招招手呼喚他說:“季疵!我看你穿的這衣服像是改小了的僧袍,你難道住在這山上的龍蓋寺中嗎?”
季疵這才回過神來,禮貌地點點頭說:“是啊婆婆!我就住在龍蓋寺裏麵!”武婆婆點點頭,隨後有些懷疑地問:“你爹娘為什麼把你送到寺裏住呢?是因為你小時候身體不好嗎?”
一聽這話,季疵原本很是興奮的神情頓時蔫了下去,他垂著頭,黯然地說:“不是!是因為我容易惹麻煩,而且來寺裏麵住也是我自己提出來的,不是我爹娘送我來的。婆婆,這件事我不願意說,您就別問了吧!”語氣之中,透著少年人罕見的無奈。
武婆婆很是理解的點點頭:“我明白了!那現在麻煩解決了嗎?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婆婆看看能不能幫到你!”季疵搖搖頭:“沒什麼了,麻煩應該已經解決了,謝謝婆婆!”
“也是——”武婆婆沉吟道:“龍蓋寺裏有智積那個老和尚,雖說他脾氣臭,但本事還算可以,一般的麻煩應該都難不倒他!季疵,你也應該認識他吧?”
那個熟悉的名字剛一傳入季疵的耳朵,季疵立刻就像炸了毛的公雞似的,瞪大了眼睛:“婆婆你也覺得智積那個老和尚脾氣臭?我今天就因為喊了他一聲老和尚,他就讓我放一個月的牛!這也就算了,還讓我掏糞!”說著說著,又把自己怎麼想下山去找爹娘,智積怎麼刁難的事情從頭說了一遍。
等他說完,武婆婆還沒說話,一邊的王蕙就氣鼓鼓地說:“這個大和尚真不講理!當初不是季疵哥哥自己想上山的嗎?現在季疵哥哥要走他憑什麼攔著呀!奶奶!您快幫季疵哥哥想想辦法!”一邊說一邊搖晃起了武婆婆的胳膊。
被王蕙的話提醒,季疵也一下子想起了武婆婆攔住黑牛的那舉重若輕的一掌,也擺出了懇求的表情說:“婆婆!您幫幫我,您就上山去跟他說,您要帶我走!您肯定不怕他!”
瞧著兩個孩子的模樣,武婆婆無奈地笑了笑:“不是我不幫忙!要是幾十年前還行,但是這些年來一直被寒毒折騰著,內力也沒多大長進,怕是對付不了智積和尚嘍!”
王蕙滿臉的詫異:“奶奶!那和尚有那麼厲害?”武婆婆立刻擺出一副鄙夷的神情:“他厲害?有句話叫‘世無英雄,使豎子成名’你聽過沒?意思就和‘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一樣。這要是倒退幾十年,別說是他!就是他師父善無畏,還不是被我姐夫一把木劍打的滿地找牙?”
“還是裴爺爺厲害!”王蕙興奮地叫道,接著又歪著小腦袋問:“奶奶!那到底是裴爺爺厲害些,還是爺爺厲害些呀?”武婆婆被逗笑了:“傻孫女,你這問題問得可真好!硬要比起來的話,我姐夫長得帥,人品好,武功高,格調雅,唱歌還好聽……但是你爺爺會賺錢,所以算是各有所長吧!”“原來是這樣!”王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應付完王蕙,武婆婆終於把目光轉向了季疵:“孩子你別急,你師父智積先不說,你不是說打贏你師兄也行嗎?你把你師兄的情況跟我說說,再說說你都會什麼功夫,我看有沒有辦法幫你打贏他!”聽了這話,原本已經絕望了的季疵頓時又在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立刻挺直了後背說:“我師兄叫慧忍,今年十八歲,來龍蓋寺大概有十年了……”
一邊吃著王蕙遞來的水果,季疵一邊把他所知道的關於慧忍的一切都講了出來,連慧忍晚上一般什麼時辰打呼嚕都說了。他說到一半的時候,王暨來過一趟,跟武婆婆說之前的事故已經處理完畢,隨時可以出發了,但武婆婆聽了之後讓他安排大家原地休息,自己則繼續聽季疵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