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力達到真境以後,一般的內傷對洛淼來說便不是什麼大問題了。運功調息了半日,他的內傷便好得七七八八了。反倒是那些外傷,看上去還得不少日子才能痊愈。
吃過午飯之後,洛淼正打算去監牢看一看關押的俘虜,一個小校便匆匆忙忙地從遠處奔來,停在了他的門前,滿臉喜悅地說:“殿下!可汗剛剛已經醒了!讓小的來請您過去!”
剛入城時,洛淼便去察看了磨延啜的情況。發動叛亂之前,狼王先買通了磨延啜身邊的侍女,讓她在磨延啜的食物中投毒,然後才趁機舉兵。投毒者的身份不久便被查明,但她卻早已逃出了城,不知去向。
磨延啜所中的毒,毒性極為強烈。許多大夫看過之後,都無計可施。但洛淼看過以後卻發現,磨延啜雖然已經昏迷,但他那一身浩瀚的內力卻在自動地清除著體內的毒素,隻是需要時間罷了。如今磨延啜醒來,便印證了他的判斷。
平靜地站起身,洛淼朝著那小校微微一笑:“既然他醒了,那這裏也就沒我什麼事了。我收拾收拾東西就走啦!你回去告訴他一聲,我就不見他了。”說完,洛淼當真開始整理衣服,收拾起了包袱。
“別啊!殿下!”小校帶著哭腔說道:“可汗說了,如果請不到您,就要扣我的錢。您就可憐可憐我,去見一下可汗吧!”
瞧著他那滑稽的表情,洛淼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好好!我去一趟就是了!”說著便放下了手上的衣物,出門前往可汗的寢宮。
寢宮的門是敞開的,門中立著一塊巨大的屏風。屏風之上畫著一連串起伏的山巒,而在山巒的腳下,湍急的水流呼嘯而過,在兩岸凸起的岩石上濺起一團團水花。
這是數十年前,吳道子送給磨延啜的巫峽風景圖。自從磨延啜成為可汗之後,這幅圖便一直掛在這裏。
到了宮門口,洛淼便原地停住,一言不發。小校則高聲道:“回稟可汗!王子殿下已然在此等候!”
“讓他進來!”低沉的聲音從屏風後響起。
洛淼哼了一聲,邁開大步走進宮門。而後又繞過屏風,這才走進了磨延啜的臥房,站在他的麵前。
身穿便裝的磨延啜,此時正坐在床邊。盡管已經到了中年,但他那對劍眉卻依舊讓人感覺英氣十足。洛淼的雙眉,便生得與他一模一樣。
此時的磨延啜,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餘毒未消,但他那雙虎目卻依然炯炯有神。用這樣的一雙眼睛盯著洛淼,他不辨喜怒地說道:“我聽說,是你從鷹王那裏搬來了援軍,又帶兵打敗了狼騎兵,沒錯吧?”
洛淼點點頭:“沒錯。”
磨延啜哼了一聲:“多管閑事!若是等到今晚,本汗親自帶兵出城,哪會像昨日那般打得狼狽?聽說你還傷得不輕?真是自找苦吃!”
拚死一戰之後,得到的卻是這樣的評價,多數人必然無法接受。但洛淼竟然神色淡然地點點頭:“對!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多管閑事。所以我已經準備改錯了。我包袱都快收拾好了,我現在就回去繼續收拾,收拾好了我就走。”說著便要轉身離開。
“站住!”磨延啜氣得劍眉倒豎:“怎麼?你就這麼不想見我這個爹?”
“可汗您誤會了。”洛淼的臉上依舊掛著笑。“我哪敢當您的兒子啊?當您的兒子,說不準哪天礙著您的眼,一下子就沒命了呢!”
磨延啜雙眉一皺,露出不耐煩地神情:“我不是說過了麼?那時候是有傳言說你不是我的兒子,所以我才……”
洛淼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話,然後麵帶譏諷地說:“那我就要反問了,為什麼會有這種傳言呢?是我娘行為不檢、水性楊花麼?還不是因為我娘是你殺了她原本的丈夫後搶來的,所以才怕我是他的遺腹子?”
“草原上的男兒,本就當以斬殺敵人、搶走他們的財寶與妻女為榮!”磨延啜看似理直氣壯地說。
“若草原上的男兒就是這樣,那我倒寧願自己從未生在這個世上!”洛淼直視著磨延啜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
磨延啜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他才開口道:“阿大,這次出去,可真是練出了一副伶牙俐齒啊!”
“別叫我‘阿大’!我有名字!我娘給我起的名字,姓洛名淼!”洛淼冷冷地說。
“好!”磨延啜點點頭,眼神變得陰沉了下來:“洛淼,聽說你的刀已經勝過狼王了。不知道,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有何不敢?”洛淼昂首應道。
“那就好。”說著,磨延啜站起身,從床邊的牆上摘下了一柄帶鞘彎刀,雙手分別握住刀柄與刀鞘,輕輕一抽,將彎刀抽出了刀鞘,然後隨手一扔,將刀鞘扔到了一旁。
第一次見到這柄刀的人,大多會懷疑它是否真的是磨延啜的佩刀?
因為這柄刀實在是太普通了,普通的有些寒酸。
刀的長度大概三尺,與草原上隨處可見的彎刀沒什麼區別。刀身的顏色灰突突的,完全沒有神兵利器的那種耀眼的光彩,甚至比一般的鋼刀還要暗淡一些。而且,刀身上還有許多坑坑窪窪的地方。這些缺點加在一起,讓這柄刀看上去就像是鐵匠鋪裏出產的殘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