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了牡丹園,幾人便到了陸羽初到此地時見到王家人的那個庭院之中。
隻不過今天,庭院中已然擺滿了桌子。穿著各異的賓客團團圍坐,顯得很是熱鬧。
打過招呼之後,陸羽便與王斕徑直向內。阿寧則跟著一名家丁來到了角落裏的一張桌子前。
旁邊的桌子都已坐滿了人,但這張桌子上卻隻坐了三個人。他們都斜倚在椅背上,雙腿叉開,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桌子上原本擺得整齊的碗筷被推得亂七八糟,瓜子皮、花生殼也被丟得到處都是。
但凡有點眼力的,都看得出這幾個人不好相與。
阿寧頓時一皺眉,有些懷疑家丁引錯了路。但當她轉身想詢問家丁之時,卻見那家丁有意地避開了她的目光,匆忙地施了個禮,便一言不發地離去了。
站在那裏愣了片刻,阿寧才猜出這件事的緣由。她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鴻漸啊,沒想到你也挺能惹桃花的啊!”
“既來之則安之。”這樣一想,阿寧便朝著麵前的三人擠出了一絲笑意,而後拉出了麵前的那張椅子,坦然地坐了下來。
從阿寧接近這張桌子起,坐著的三人便將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他們也與阿寧一般,覺得這一定是安排錯了。但接下來,他們便驚訝地看到,這個美貌的妙齡女子微微一笑,在他們的麵前坐了下來。
三人愣了片刻,而後相視一笑。坐在中央的幹瘦男子眨了眨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咧著嘴說道:“兩位兄弟,瞧見了吧?看來這是洛大爺對咱們的照顧啊!”
坐在他右手邊的,是個麵貌猙獰的中年男子。幹瘦男子話音剛落,他便接過話來:“就是嘛大哥!我就說洛大爺就算再發達,也不至於忘了我們這些救命恩人嘛!”說著,他將目光轉向了阿寧:“這位小娘子,我們先自報一下家門,我們哥仨家住西北,在江湖上有個綽號叫做祁連三妖。你對麵的是我們大哥鷹爺,右邊的那個大個兒是二哥熊爺。我嘛!你就叫我狗爺好啦!”
話音未落,這狗妖便將手搭在了阿寧的椅背上,滿臉壞笑地問道:“小娘子,你怎麼稱呼啊?”
瞧著他那滿口參差的黃牙,阿寧就忍不住皺起了眉,同時向另一側靠去。
但這時,坐在她右側的那名高大男子也湊了過來,一股濃重的汗味頓時衝進了阿寧的鼻孔。一扭頭,阿寧便瞧見了他那正笑著的、看上去有點憨傻的臉。
阿寧立刻冷起了臉:“兩位朋友,你們沒長骨頭嗎?放著自己的椅子不去靠,往我這邊靠什麼?”
那排行第三的狗妖一聽這話,不但沒有收斂,反而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哈哈哈,小娘子,既然出來玩,就別板著臉嘛!來!笑一個!”說著,他便將手朝著阿寧的臉伸了過去。
而另一邊,老二熊妖也伸出了他那隻蒲扇般的手掌,抓向了阿寧的肩頭。
至於坐在阿寧對麵的老大鷹妖,則眯起了眼,笑嘻嘻地準備看他那兩個兄弟找樂子。
但下一刻,一道銀光驟然闖入了他的視線。他那眯著的雙眼頓時瞪得溜圓,臉上的笑意則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那兩個兄弟的手掌,都定在了半空。隻是與片刻前相比,有了細小的差別——兩人的尾指指腹處,都少了黃豆大小的一塊肉。平整的創口顯出純淨的白色,不過片刻後,便被湧出的鮮血染紅。
而此時的阿寧,正若無其事地把玩著一柄刃長寸許的修甲刀。
狗妖的壞笑與熊妖的憨笑都已消失了,他們的眼中出現了敬畏的神情。兩人有些訕訕地收回了手,靠回了自己的椅子。
鷹妖輕咳了一聲,盯著阿寧沉聲道:“這位女俠,你究竟是何來路?與我們三兄弟有什麼仇怨?請明說了吧!”
阿寧哭笑不得:“我與你們有仇?我若與你們有仇,剛才那一刀割破的,就是他們的喉嚨了!我是來湊湊熱鬧,交交朋友的,你那兩個兄弟不放尊重些,難道還要怪我嗎?”
“好一個交朋友!”說著,鷹妖端起酒壺,向一隻空杯中斟滿了酒,而後用三根手指叼住了酒杯,將它送到了阿寧的麵前,挑釁似地問道:“女俠,能和一杯嗎?權當我替我兩個兄弟向你賠個不是!”
“有何不可?”說著,阿寧很是隨意地接過了酒杯,抬起頭一飲而盡。而後,她將酒杯移到了身旁,輕輕地放開了手,那白瓷的酒杯立即向下墜去。
不過下一刻,那白瓷杯便在空中分散成無數細小的粉末,緩緩地落到了地上,像雪一般,沒發出一絲聲響。
早在鷹妖拿起這隻酒杯之時,便已用指力將他捏碎。而後又用柔勁維持住酒杯的形狀。若是阿寧接酒杯時力道稍有偏差,酒杯便會化作碎片。但阿寧不僅接住了酒杯,還在飲酒後隨手將其化作了更細小的粉末。這一手功夫,便能看出阿寧的精妙內力了。
“好功夫!”坐在她右邊的熊妖向她高高地豎起了大拇指。他的尾指還在向外滲著血,但他卻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