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隨你。”陸羽撇著嘴無奈地說。他心裏則開始盤算:“怎麼才能把她甩脫呢?時間不等人,一會兒楊洄覺出不對返回來可怎麼辦?”
不過說也奇怪,自打王斕出現後,陸羽便一門心思地想著怎樣甩脫她,原本因楊洄出現而產生的緊張感,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
“說!剛剛是不是要甩掉本小姐?”王斕抓著陸羽的胳膊,瞪著眼睛問道。
“沒有啊,”陸羽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不過是想追那隻狐狸而已。”
“那狐狸呢?”王斕反問道。
“被它給跑了。”陸羽故作遺憾地道。
“真沒用,”王斕輕蔑地哼了一聲,而後又留意到了他的馬:“你怎麼換了匹馬?臉上還蒙了塊布,要殺人嗎?”
陸羽的心頓時一沉,臉上卻笑容依舊:“這可是陛下出席的冬獵,我哪敢胡來?我那匹馬在追兔子的時候跌傷了腿,這匹馬是跟獵場的守衛借的。臉上的布嘛,自然是用來擋風的啊!你不覺得這兒風大嗎?”
“風確實不小,”王斕縮了縮脖子,“我們趕緊回去吧,這兒連個人影都沒有,怪嚇人的。”
“好吧。”陸羽一時間沒想出什麼搪塞的理由,隻好跟著王斕走向來時的路。
一邊走著,陸羽一邊沒話找話:“我換了馬又蒙了臉你都能認出我,看來王小姐平日裏對在下沒少留心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羽隻是隨口一說,王斕的臉卻立刻紅了。但此時陸羽正苦思冥想著該如何甩脫她,所以並未察覺。
紅著臉的王斕偷瞄了他一眼,見他並未察覺自己的異樣,心裏又是放鬆,又是失望。
“死鱸魚別得意了!那是本小姐記性好!”王斕梗著脖子說道。
“是嗎?”陸羽腦中靈光乍現,“你說你記性好,那一定記得來時的路嘍?我們比比看,看誰先回到起點,怎樣?”
“好啊!”王斕興奮地應道,“輸的人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我先走啦!”話音未落,她便用力一甩馬鞭,風一般地奔了出去。
“你使詐!”陸羽擺出一副驚慌失措的神情,裝作奮力追趕的模樣。但實際上,他策馬隻奔出了幾步,便緩緩地收緊韁繩,讓馬的速度慢了下來。
等到王斕的身影消失在山坡的另一側,陸羽便猛地一帶韁繩,風馳電掣般朝著與王斕相反的方向奔去……
等他再次回到那通向木屋的岔路口時,阿寧已經撐著馬在那裏等著他了。
她其實並沒有換衣服,因為她根本沒帶備用的衣物。她隻是找了件黑色的披風,將自己從頭到腳裹在了裏麵。
自然,她此時騎的馬已經是王岩準備的黑馬了。
“又遇上麻煩了?”阿寧笑著問道。
“是啊,差點被王斕那丫頭纏住。”陸羽無奈地說道。
“是她嗎?”阿寧低聲說道,“我倒是有些希望她能把你纏住的,不知為何,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這話剛說完,她便自己搖了搖頭,“都已經箭在弦上了,還說這些作甚?走吧!”
兩人各自蒙好了臉,策馬向山路的深處行去。
為了節省馬的力氣,兩人的速度並不快。但很快的,楊洄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們的眼中。
他似乎已對自己所處之地產生了懷疑,前進的速度幾乎是在踱步,還不時地向兩旁張望。
“記著,一會兒若是出了意外,一定馬上撤退,撤退前記得斷了他的馬腿。”阿寧低聲囑咐道。
“知道了,”陸羽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有些紊亂的呼吸,而後做了個包抄的手勢。
兩人向左右一分,用山路兩側高大的樹木與山岩遮住身影,緩緩地向楊洄逼近。
地上的積雪很厚,馬蹄踩上去幾乎沒有聲響;馬嘴裏也塞好了東西,再加上這回蕩在山中的風聲,被發現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兩人都不敢魯莽,前進的速度比烏龜爬也快不了多少。
眼看著目標越來越近,陸羽的心跳再度變得如戰鼓般咚咚作響,震得他額角亂跳,雙耳轟鳴。
他分不清這究竟是即將為父報仇的興奮,還是僅僅是殺人前的緊張。但他可以確定,這樣的狀態是不利於他達成目標的。於是他運轉般若功,讓狂躁的心漸漸平複了下來。他的呼吸也隨之放緩、放輕……最終融入了周遭的風雪之中,再也分辨不出了。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八步……
陸羽不敢再往前了。他距離楊洄隻剩下五步遠,兩人間的屏障也隻剩下了幾棵丈許高的柏樹。
透過樹影向路的對麵望去,阿寧的情況與他類似,也正透過樹影向他這邊望著。於是陸羽伸出五指,衝著阿寧用力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