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穿過敞開的門照了進來,有些刺眼。陸羽不敢怠慢,一麵仔細地盯著門外,一麵從脖子上拉起垂落的麵巾,遮住了臉。
深夜闖宮,陸羽自然是備好了遮麵的麵巾,隻是之前他一直覺得,沒必要用它。不過此時,宮門外等著的,很可能是龍武軍大將軍陳玄禮。那樣的話,就有必要將臉遮一下了。
等他遮好了臉,宮門也已經完全敞開了。宮門外,盔明甲亮的龍武軍將士整齊地站在那裏,緊緊地盯著陸羽,如一群鎖定了獵物的虎豹。他們手中的長弓上,早已大好了一支支羽箭,寒光爍爍的箭頭直指陸羽,像野獸鋒利的爪牙。
與宮內的將士不同,宮外的將士盡數騎著高壯的駿馬。駿馬的鼻孔中噴出一股股白汽,使得龍武軍的隊伍顯得有些朦朧。
隊伍的正中央,插著一杆紅底黑龍旗,正是禁軍獨有的標誌。龍旗腳下,一位五旬老將端坐於馬鞍之上,麵沉似水地看著陸羽等人。
老將的鬢角已有些發白,但那對雙劍眉依舊鋒芒盡顯,一雙虎目也依然炯炯有神。
“陳將軍,救我!救我啊!”瞧見陳玄禮,李係頓時便擺出一副痛哭流涕的表情,好似已經將陳玄禮視作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郡王稍安勿躁,有末將在,定然護您周全。”陳玄禮雄渾的聲音如雷霆般響起,震得陸羽頭皮發麻。
陳玄禮好似在對李係說話,但目光卻始終落在陸羽的身上。說完了這句話,他便對陸羽道:“小賊,你扣住郡王殿下,算什麼好漢?有本事放開郡王,老夫與你一對一放對!”
陸羽哈哈一笑,故意啞著嗓子說道:“陳將軍,你當我是白癡麼?我若放了郡王,你一揮手我就成篩子了,還談什麼放對?”
“那你待如何?”陳玄禮沉聲道。
“把您的馬讓給我!然後再給我一匹馬!”陸羽語氣堅決地道。
“想走?”陳玄禮雙眉一挑,“把郡王留下!”
“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會把他留下。”陸羽不容商量地說道,“現在讓我留下他,我就隻剩下死路一條了。”
陳玄禮沉默半晌,而後緩緩地點了點頭:“好!”說著他便翻身下馬,手掌在馬背上輕輕一拍。他那匹棗紅色的駿馬便邁開四蹄,朝著陸羽的方向走了過來。陳玄禮身邊的一名將士依樣畫葫蘆,也讓出了自己的馬匹。
兩匹駿馬一前一後朝著陸羽走了過來,馬蹄落在方磚鋪就的長街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周圍的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陸羽沒想到陳玄禮答應得如此幹脆,反倒有些不敢相信了。兩匹馬走到他麵前不過須臾,但陸羽卻始終懸著一顆心,生怕對方會驟起發難。
然而自始至終,陳玄禮始終站在那裏,默然地看著他。
陳玄禮的棗紅馬已到了陸羽跟前。夢月的身子極輕,陸羽隻是運足內力向上一縱,便帶著她一起攀上了馬背。
做戲做全套。攀上馬背的過程中,陸羽的手依舊環繞著李係的脖頸。直到他攀上馬背,才將手移到了李係的肩頭,準備將他扶上另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