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著自己的兄弟,洛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他想要開口說話,但剛一開口,便忍不住咳出了一大口熱血。
緋紅色的血滴到地上,倒影出搖曳的燭火,絢麗如彼岸之花。
而這時,李輔國、一行等人已如一匹匹惡狼般向洛淼撲來,想要了結他的性命。
洛淼的雙目驀地亮了起來,他環視眾人,發出一聲好似龍吟的長嘯。
嘯聲穿雲破月,直上九霄,聽得眾人心神震悚,雙耳轟鳴。
而洛淼的刀光也在這一刻亮起。
水藍色的刀光如烈日般耀眼,將整個紫宸殿照得好似白晝。緊跟著,那近乎白熾色的刀光化作飛旋的狂飆,將奔襲來的幾人如蠅蟲般拍了出去。
“砰”、“砰”……伴著一連串的悶響,李輔國等人先後撞上了後方的牆壁,口噴鮮血摔到了地上。
唯一的例外是辯秀,他中招時所處的位置靠近殿門。於是他直接從殿門飛了出去,接連撞翻數個守在門外的麗景門好手,沒入了黑暗之中。
擊退了眾人後,白熾色的刀光過了一陣,才漸漸黯淡消退。
洛淼的手中,隻剩下了光禿禿的刀柄。
但他望向李輔國等人的目光裏,依舊充滿了蔑視,如同將死的巨龍俯瞰螻蟻。
洛淼已然用行動證實了,即便是此刻,他依舊是天下無敵!
對著李輔國冷笑了一聲,洛淼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移地健。
一招得手後,移地健已後退數步,與洛淼拉開了距離。然而被洛淼的目光一望,他便僵在了原地,雙腿發顫,再也難以挪動。
刺向洛淼的那一招,他已演練過無數次。他確信這一刺已重創洛淼的心肺,即便他武功通神,也無力回天。
但見識了洛淼剛剛的那一刀之後,他也清楚地知道,隻要洛淼此前對他有一丁點防備,他那一刺就絕不可能成功。並且他也知道,即使是此刻重傷瀕死的洛淼,想要殺他也是易如反掌。
一邊急促地喘著氣,移地健一邊高聲嚷道:“你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你自己!這幾年,我們回紇勇士跟著唐軍出生入死,唐皇已答應了我們將收複的城池中的財寶據為己有,可你為了自己那可笑的仁義,居然禁止大家劫掠,這樣一來,我們回紇空耗人力,卻始終一無所獲,再這樣下去,我們還拿什麼來與漢人換糧食?我們還能挺得過今年的冬天嗎?”
“嗬,”洛淼輕笑出聲,“仁義真的可笑嗎?”
這句話不知是在問移地健還是在問他自己。但他的眼神中毫無懷疑之色,有的隻是淡淡的嘲諷。
“把這把刀交給我義弟,讓他幫我送還師門!”說著,洛淼抬手將龍曉刀拋了出去,那語氣便如農家的長兄呼喚幼弟跑腿一般。
移地健下意識地將龍曉刀接入手中,還應了聲:“是!”
話已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下一刻,滾燙的淚水從他眼角滑落,緩緩地向下流去。
曾經他以為,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裏,他隻是將眼前的這人叫做大哥而已,心裏並未將他當做長兄。然而這一刻,他知道自己錯了,早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然將麵前的這個人作為他唯一的兄長,牢牢地烙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