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厲害。”

陳才誠實地點了點頭,隨後將早餐放在桌上, 示意楊佑去洗漱洗漱, 再來吃飯。

楊佑從浴室出來時,發現陳才正靠在椅子上假寐, 再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臉色, 楊佑難得有些愧疚。

看樣子昨兒夜裏陳才沒少照顧他。

走在校道上, 楊佑似乎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和陳才說說笑笑,匆忙走著。

“楊佑。”

熟悉的女聲在前方響起, 楊佑麵上的笑容一僵, 神色呆滯了片刻, 才堪堪鎮定過來。

自然猜到了來者, 陳才微抬眼,神色瞬間冷冽下來,直勾勾盯著她。

不遠處的草叢旁, 站立著胡月, 她嬌豔的麵容上顯露出幾分憔悴來, 眼神微有慌亂。

陳才頓了頓,強硬地拽過楊佑的胳膊,直接繞過胡月, 往寢室走去。

“等等。”胡月自是不肯罷休,直接阻攔在他們前頭, 低聲請求道:“我想跟楊佑單獨談談。”

這話,自是對陳才所說。

她抬頭, 目光直視著楊佑,靜靜等待著答複。

許是心虛,胡月的話裏缺失了往日的那一骨子傲氣,顯得有些氣勢不足。

充其量,陳才隻是舍友罷了,不好再繼續幹涉這一件事。

他鬆開楊佑,往旁退一步,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著。

隻是抑製不住怒意上漲,他冷冷的目光不住剮在胡月身上,麵上盡是不悅。

“不用了,沒什麼好說的。”

停滯了半晌,楊佑呼出一口氣,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一般,直接拒絕道。

不等胡月開口,他眸光閃爍,一字一句說道:“胡月,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你也不用擔心昨天的事被傳出去,你可以放心。”

話語間,盡是決絕。

楊佑的眼中,失了往日的吊兒郎當,滿是認真。

說罷,楊佑拉過陳才,頭也不回,快步走開了。

隻餘下胡月站在原地,依舊慌得不行,並不太相信楊佑的話。

在她的認知裏,楊佑應當屬於對她死纏爛打,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把柄來作亂的人。

如今,這麼決絕地一走,胡月又覺得莫名不適。

身為不合格的備胎,楊佑的行為完全顛覆了她的猜測。

……

回到寢室,因情緒不佳,楊佑推門的動作稍重,發出一聲悶響來。

歐洋坐在床上,正專心致誌地寫著作業。

身側,婁橫正躺著睡覺,一手不老實地搭在小書呆的腰上。

聽到聲響,他抬頭一看,楊佑正大邁步走了進來,一言不發,異常詭異。

頓覺蹊蹺,歐洋停下手中的動作,湊了過去,目光細細打量著楊佑,察覺到了他灰暗的情緒。

腦子一轉,以為楊佑又在為昨晚的事而傷神,小善良心生不忍。

觸及歐洋擔憂的神色,楊佑抬起頭,強行扯開一個勉強的笑容。

渾圓的黑眸晃了晃,歐洋站起身,從衣櫃的下方拿出自己的大包零食。

“這些都給你,不要不開心。”

他抱起好幾包零食,非常舍得地塞到楊佑懷裏,說道。

楊佑本人也很偏愛零食,攏了攏懷,說道:“謝謝你,歐洋。”

又經過小傻子的一番玩鬧開導,楊佑的灰暗心情已經悠悠轉晴。

看著兩人熱絡地玩鬧,婁橫被徹底無視,難免生起不悅來。

“我也要零食。”

他走了過去,靠在歐洋身側,緩緩道,語氣裏夾帶了不滿。

歐洋敞開那個大袋子,裏頭已經空空如也,搖了搖頭,認真道:“沒有了。”

“我們出去買。”

婁橫拉起了他,往校外走去。

歐洋一臉懵,被他拉扯著,來到了一家商店。

又是出奇的巧合,他們遇到了那“後山一姐”。

她依舊是那濃妝豔抹的打扮,唇上的口紅嫣紅無比,嬌豔地笑著。

瞥見她的校服,歐洋驚訝地瞪圓了眼,對著身旁人嘀咕道:“她是我們學校的哎。”

某一姐邁著婀娜的步伐,緩步走到了他們的麵前,說道:“哎,婁橫。第三次偶遇,我們真的是很有緣分。做個朋友,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唄。”

可憐她上次假扮了好幾天的清純淑女,刻意到婁橫麵前晃悠,舉動做作得快把自己給惡心到了。

結果,婁橫完全無視了她。

於是,後山一姐重出江湖,又恢複了以往的妝容,自覺舒坦。

婁橫漠然不語,淡淡地掃過她一眼,繼續低頭挑選小傻子愛吃的零食。

反倒是歐洋十分好奇,瞪著一雙清亮渾圓的眼,上下打量著她。

聽到這句話。

他轉而湊近婁橫,詢問道:“你認識她?”

“不認識。”婁橫從架上取下一包薯片,放進了購物車裏,直截了當地回複道。

絲毫不在意對方對自己的冷漠,女生聳聳肩,臉上盡是無所謂的神情。

來日方長嘛,她也是抱著交朋友的心思。

觸及歐洋好奇的目光,她開始轉移搭訕的目標。

這種純情小男生可比婁橫好對付得多。

何況,長得這麼秀氣,勾搭了也不虧。

女生伸出塗抹著豔色指甲油的手指,格外輕佻地調戲了歐洋一番,用哄騙著的語氣說道:“婁橫的電話號碼是多少?告訴我好不好?”

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調戲,歐洋麵色如常,聽得她的話,茫然地望了望身旁人。

當著婁大學霸的麵上,光明正大地調戲小傻子,怕不是兼職作死。

婁橫麵色沉了又沉,冷意凜然,目光愈發淩厲逼人,偏偏那人還沒有絲毫收斂的跡象。

他直接拍掉了那女生的手,似宣布主權般將歐洋摟到了身側,冷冷吐出兩字來:“走開。”

“啊?”

似乎沒有反應起他的意思,歐洋半仰著頭,眸子裏映著懵懂。

婁橫沒有多話,反而抽出手,摟著他的肩膀,快步遠離了那女生。

又一次搭訕失敗,她早已習慣,定定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見那靠得極近的兩人,女生微蹙眉,精細描過的眉歪了歪,自顧自地喃喃道:“嘖,怎麼覺得這兩人有點gay裏gay氣的?”

……

第二天,又到了周一。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胡月一改火爆性子,麵對幾人,言語上總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尤其是,她的眼神總不自覺地飄動著,讓他們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來。

下課時,胡月幾次借著班級事務的名義,想要與楊佑搭話,卻總被他冷漠的語調遮掩了過去。

夜修結束,班裏的同學走了一大半,楊佑坐在座位上,正收拾著書包。

猶豫許久,胡月走了過來,站在他座位旁,輕聲詢問道:“楊佑,現在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楊佑抬起頭來,漠然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便提起書包,自顧自地往門口走去。

好不甘心,胡月一咬牙,快步趕了過去。

正巧聽得胡月的話,歐洋也不顧及未收拾好的書包。他氣勢洶洶地上前,阻攔在胡月麵前,氣鼓鼓地說:“胡月,你不準再欺負他!”

“我……”

因心虛,胡月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著,久久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因這一場小鬧劇過後,夜修結束後,楊佑早早便回了寢室。

多次被他刻意避開,又兼有306其他人的阻攔,胡月多次挫敗,氣得正跺腳。

另一邊,因她憋著的怒火無處發泄,與男友的相處愈發不融洽,最後不得不徹底分手。

……

周五最後一節課是徐老的課,大家隻能勉強壓抑住周末前的興奮,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

正式講課前,徐老宣布說,周六下午要開高三學生會,要各位學生的家長最好都能夠前來。

不能回家的同學,也要向家裏打個電話,把家長叫來。

如果沒有要緊事,學生和家長都不能夠缺席。

聽到這個消息,下方同學議論紛紛,接收到班主任的目光,也都壓低聲音討論著。

徐老猛地一敲桌子,不小的響動讓下方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板著一張臉,嚴肅地說道:“告訴你們的家長,再忙也最好來參加,沒有比孩子的教育更重要的事!”

陳才正寫著數學題,乍一聽,手中的動作一頓,神色浮出些許失落來。

他的姑姑正好去出差,還有半個月才能回來,而家裏又沒有別的家人,所以也隻能放棄了。

微垂眼,婁橫正好聽見那一句話,神色一僵,又很快恢複了過來。

自婁橫懂事起,隻有爺爺奶奶在的時候,才會來給他開家長會。

好幾年前,爺爺奶奶相繼去世之後,家長會對他來說就形同虛設。

他那對名義上的父母各有各自的家庭,根本沒人會管他的事。

歐洋轉過頭,正好見婁橫陰沉的臉色,不由得想起了他家庭的情況來。

頓了頓,他抬起手,輕拍了拍婁橫的手掌,以示安撫。

婁橫一僵,神色柔和下來,手掌猛地一翻,直接扣住了他的手。

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一驚,歐洋眸光微顫,詫異之下,轉而望向了婁橫。

見他低垂著頭,情緒隱約有些壓抑,歐洋又不忍,任由他壓著自己的手。

他太可憐了,自己要讓著他!

似想到什麼,歐洋又探過頭去,望向陳才的位置,見他的神色,若有所思。

前幾天,聽陳才說他的姑姑出差去了,應該也沒辦法趕回來了。

下課後,寢室幾人去了班主任辦公室,為陳才和婁橫說明情況。

聽完歐洋的敘述,徐老點點頭,早先便清楚陳才的情況,直接答應了下來。

“陳才的情況我可以諒解,但是婁橫…我給你爸打個電話。”

他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婁父的電話。

待接通,徐老直接按下免提鍵,婁父的聲音傳了出來,落到眾人耳中。

“喂,請問哪一位?”

許是被打擾了,婁父雖保持著禮貌,語氣中帶著些許焦躁。

活了幾十年,徐老自然聽得出來這語氣,他不悅地擰眉,依舊客客氣氣說道:“家長你好,我是婁橫的班主任。這周六,學校組織了高三家長會,希望學生家長最好能夠參與。”

聽得那句話,對麵沉默了半刻,轉而說道:“老師,抱歉啊,我最近很忙,沒時間。”

意料之中的答複,婁橫神色冷淡,微抿唇,沒有絲毫神色變化。

徐老正要繼續開口時,手側不小心按到音量鍵,直接調到了最大音量。

好巧不巧,手機正好傳出一個少年的叫嚷聲,正值變聲期,公鴨嗓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