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更加在歐洋心中轟然炸開來, 他長呼一口氣, 才磕磕絆絆地開口道：“晚……晚安。”
一年下來，將這小傻子的性子已經摸透了個徹底。
婁橫從一句話中察覺到他的情緒, 不免又勾起笑來。
完全可以猜到歐洋如今的神色來, 他越發生出了調戲的心思, 道：“你害羞了, 嗯？”
“我睡了！”
被揭破心思，歐洋的臉上更加漲紅了幾分, 故作強硬地說道。
話罷, 出於不好意思,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而, 一掛斷電話，歐小糾結擰起眉毛，又開始後悔起來。
另一邊, 婁橫站在窗前, 想著歐洋剛才的語氣, 笑意更深了一分。
他掏出手機，在信息欄上打出了一段話來，發了出去。
“明天早上, 我要去祭拜一下我的爺爺奶奶，一起去嗎？”
不過幾秒鍾的功夫, 便得到了小傻子的回複。
“好。”
婁橫顧自揚了揚眉，點開相冊來, 目光深深地打量著屏幕中的嫣然笑顏。
數百張的照片，主人公全都是歐洋，且無一重複。
內容變化多樣，或是一秀氣麵容，又或者是一瘦削的背影，各有各的韻味。
僅僅這些照片，便足夠婁橫回憶一整個晚上。
而此時，歐洋正蜷縮在床上，睡顏恬靜，唇邊的笑意扯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來。
……
第二天。
歐洋早早便清醒了過來，洗漱完畢，坐在餐桌前吃起了早飯。
一改往常的遲鈍性子，他風卷殘雲一般解決掉麵前的食物，速度之快令楊爸咂舌。
“他早上過來？”
反之，歐澤則慢悠悠地吃著，抬眼望了過去，隨口問道。
一語中的。
歐洋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時，便聽得楊爸的笑聲，臉上又是一紅。
他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盯著地板，輕輕地應了一聲。
“那你去吧。”
歐澤依舊是那副表情，說道。
得了應允，開心的情緒徑直躍上了歐洋的眉間，他不住地點頭。
腳步輕快地走到窗戶前，他站在那一處，四處張望，等待了某個身影。
大概是歐洋起得早了，等了好一會兒功夫，差一點就成了望夫石一般的存在。
看得一直注意著他的楊爸爸心裏酸酸的，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歐洋這麼期望一個人的到來。
想著，楊爸爸突然回憶起當年的自己，不也是等著某人嗎？這樣一想，楊爸爸再看歐洋時，便是滿滿的回憶了。
歐澤一側目，便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在想些什麼。
“他比你好，至少知道對方的舉動是什麼意思。”
一句話成功地讓楊爸爸瞪大眼，“什麼意思，我當年怎麼了？！”
歐澤歎了口氣，“我為你操勞了一年，你還一直覺得我對你是兄弟情義，嗯？”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讓楊爸爸心虛得不敢看對方，他打著哈哈離開了客廳。
歐澤嘴角微勾，繼續看著手裏歐洋完全看不懂的書籍。
終於，一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來者一仰頭，正好與歐洋對上了眼。
歐洋一笑，咯噔咯噔地跑下樓去，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小區門。
心上平白多了一人，乖乖寶寶歐洋完全將小爸爸的教導忘到了腦後，更不知道矜持為何物。
這一天正好是周末，又是清晨，小區門口並沒有人來往。
在周圍安靜的環境下，歐洋的膽子大起來，一躍而起，在婁橫的臉上吧唧一口。
婁橫十分享受他的主動，一把將人攬住，撈進了懷裏。
待回過味來時，歐洋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又燒紅了臉。
“見到我很開心？”
婁橫一挑眉，手指在他耳垂間打轉，悠悠道。
不知道如何回答，歐洋憋得一口氣，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婁橫似笑非笑，墨眸中醞釀著濃厚的情，直勾勾地盯著他。
“快走吧。”
被他看得越發不自在，歐洋神色恍惚著，擺擺手，催促道。
低笑一聲，婁橫這才放過了他，牽起身側那隻手，往前走。
任由他牽著自己，歐洋微微低下頭，看著兩雙手交疊處，思緒晃過。
他回想起，他們從認識起，所經曆的一係列事。
饒是後來知道了婁橫早懷揣著不一般的心思，單純的歐洋也沒有摸清過他的那些小心機。
……
墓園裏。
歐洋和婁橫各捧著一簇花，緩步走到兩座相依的墓碑前。
回憶起往事，婁橫的雙眼中閃爍著光，定定地盯著墓碑上的名字。
歐洋微微屈身，將花束放置在其上，目光凝聚在那兩座碑上。
他的黑眸裏盡是認真，唇微動，輕聲低喃道：“婁橫的爺爺奶奶，婁橫現在很好，你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