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峰狂奔回車上, 急聲催促小李:“去第二醫院,快!”
小李不敢耽擱,直接走外環上了高速。
“出什麼事了?”
褚峰緊緊攥著手機, 聲音蒼白,“我爸在醫院搶救。”
“被我……”
小李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隻得悶頭開車,抵著限速開到最高, 第二醫院離高速出口不遠。
他把車停在醫院大門口讓褚峰先下車進去,自己則開到地下車庫給薑無去了電話。
卡戎一直分神聽著薑無這邊, 趕緊關了遊戲給他定最早的一班飛機。
它查了網絡資料, “這個發展程度的藍星還沒戰勝腦溢血……死亡率很高, 治療後也會留下後遺症。”
薑無點點頭, “知道了。”
搶救室在急診部一樓,褚峰跑進去的時候母親趙紅梅正軟在搶救室門前的椅子上以淚洗麵。
他在母親麵前蹲下扶住她的肩膀,喉嚨酸澀得幾乎說不出話。
“爸……會沒事的。”
趙紅梅捂著臉點點頭,五官皺在一起, 她開不了口, 淚水順著手腕下巴一路滑落。
褚峰在母親身旁坐下來,望著頭頂蒼白刺目的燈光感到陣陣眩暈。
“搶救中”紅色的燈光仿佛變成了一把滴血的劍, 狠狠刺入他的心口。
他想起客廳碎掉的花盆和根係雜亂裸露的萬年青。
想起和父親的爭吵, 想起爭吵中兩個人說出的每一個字。
想起番茄魚丸湯, 想起母親掛在門上的圍裙。
想起看到家的喜悅, 想起下飛機時煩躁。
為什麼要和父親爭吵?
對了,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夢想和職業。
褚峰仿佛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了咽喉,難以呼吸。
他的腦海裏恍然間閃過自己曾沐浴過的金雨,曾捧起過的獎杯。
他弓起身體捂住頭痛苦地□□,那些記憶便變成扭曲的褪色照片, 被焚燒殆盡。
醫院裏時間的流逝是模糊的。
他的視野中有人在走動、在爭吵、在拉扯。
這些人是病人、是親屬、是肇事者。
他麻木地看著這一切,仿佛一個聾啞人在看一出默劇。
直到有人站在他麵前,占據了他整個視野。
對方伸手搖了搖他的肩膀。
“……”
“……褚……”
“……褚峰?”
褚峰緩慢地掀起眼皮,看向對方。
是薑無。
薑無皺著眉摸了摸他的額頭,微燙,可能有些低燒。
他讓褚峰靠在椅背上,轉頭對趙雪梅冷靜地說:“阿姨您好,我是褚峰的老板。叔叔的情況我剛才向醫生了解過了,送醫很及時,您不用太擔心。一會兒叔叔會直接送去七樓特護病房,您先回去收拾一下住院的東西,好嗎?”
趙雪梅到底是四十多歲見多了世事無常的中年人,又被薑無理智冷靜的情緒感染,很快點點頭,“好,好。”
他神情一鬆,“我讓助理送您回去。”
小李小心地扶起趙雪梅慢慢往醫院外走去。
褚峰這才啞聲說:“你來了。”
薑無在他身邊坐下,攬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裏,輕輕拍撫他後頸,安慰道:“沒事了。”
褚峰痛苦地閉上眼,“我不應該休學打職業,是我錯了。”
“不是你的錯,”薑無將他抱緊了些,“這隻是上天的一個惡作劇,它喜歡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