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鷲一大早就離開巢穴, 興衝衝地飛來海島接薑無。
它親愛的主人已經好久沒有來看過它們了,園裏的魔物們拉幫結派,就差沒為了領地大打出手。
黑獨角獸都找到伴侶了, 是一匹美若天仙的小公馬。它憂鬱地想著,自己可能是大陸上最後幾頭獅鷲之一,這可得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算了,還是好好和主人呆在一起吧, 反正主人也孤身一人。
它美滋滋地想著,正要往薑無身上蹭的動作一僵, 它震驚地瞪大鷹眼, 難以置信地嗅聞著。
主人身上為什麼會有那條死魚的味道!
獅鷲忽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張開翅膀憤怒地嘶叫起來。
薑無抓住躁動興奮的獅鷲, “怎麼了?餓了?”
獅鷲焦躁地繞著薑無轉圈,長長的蠍尾虛虛圈住他,對薑無身邊沉默的人魚怒目而視。
海利亞瞥了眼薑無,對獅鷲呲牙一笑, 無聲罵道:‘蠢鳥。’手上動作卻和他的得意截然相反, 小心地扯著薑無的袍角,眉頭微蹙, 仿佛害怕對方攻擊自己。
薑無摸著下巴琢磨著, 照理說天上飛又吃魚的獅鷲確實算得上海洋生物的天敵, 人魚怕它也是情有可原。當即一把糊住獅鷲的眼睛, 厲聲道:“不準打架,和睦相處!”
獅鷲鷹眼裏盈滿了冤屈,可惜這魔獸口不能言,隻能讓海利亞白白欺負。
返程的時候它悶頭往王宮飛,竭力忽略身上人魚的存在, 飛著飛著突然屁股一痛。
它驚怒地扭過頭,差點把薑無顛下去,被主人一巴掌打上腦袋,輕斥道:“好好飛,幹嘛呢?”
人魚坐在薑無身後,挑著眉晃了晃手中的羽毛,隨手扔向空中。
獅鷲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陰暗地打算回去就聯合一眾魔獸排擠這條魚。它隻當人魚也會像烈焰犬一樣沒兩天就被主人扔到園裏,萬萬沒想到人家一躍成了它半個主人。
薑無還當海利亞恐高,率先從獅鷲背上跳下來,回身衝海利亞張開雙臂,笑說:“來。”
海利亞咬了咬下唇,故作雙腿酸軟的模樣撲進薑無懷裏,重量加衝力差點兒沒把薑無送走。
薑無腳下一個踉蹌,沉痛地對卡戎道:“卡哥,我覺得海利亞在玩我。”
卡戎冷笑道:“反正他哪裏都玩透了,你還在乎這個?”
薑無大驚失色,沒想到關機關久了的卡戎竟然有如此重的怨氣,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好在海利亞對自己的斤兩還是有數的,沒一直扒在薑無身上。
薑無登時鬆了口氣:“我去處理雜事,你在王宮水道裏玩會兒。”
海利亞學著他的動作揮揮手,薑無離開後,就隻剩下他和獅鷲兩隻魔獸獨處。
獅鷲鷹眼一轉,確定周圍沒有薑無的守衛侍從,巨大的翅膀一扇就要把海利亞吹到台階下麵去。
誰知前幾天還軟弱可欺的人魚竟然一動不動,反而對它露出個危險的笑,逆著狂風拔下自己身上幾片快要換掉的舊鱗片。
獅鷲停止動作警惕地後退了兩步。
海利亞把鱗片隨手扔到地上,也不和獅鷲再多糾纏,隨意找了個水道入口就跳進去。
獅鷲圍著那幾片鱗嗅了嗅,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既然人魚先服軟跑了,那這回合就算它勝了吧。它驕傲地引吭嘶鳴,心滿意足地返回巢穴。
它根本沒看到薑無發現鱗片後的慌張,以及海利亞滿臉隱忍的無聲控訴。以至於一晚上它都沒搞明白為什麼侍從們會流著汗連夜拆了它的窩,讓它隻能委屈地睡在樹枝上。
侍從們發現王宮內的精油用量驟然上升了不少,俱有些擔憂。
總管歎道:“國王陛下一定是為與布巴國的戰事煩心,夜夜輾轉難眠吧。”
輾轉是真的,難以安眠也是真的。薑無怎麼也沒想到海利亞一條單身了幾十年的人魚怎麼能那麼有精神,兩人在屋裏貼完,還要把他抱進浴池裏用尾巴和他的腿貼貼。
在海利亞用尾巴纏著他打開今晚的第三瓶安眠精油後,薑無終於忍無可忍,把他扔進水底隧道裏蓋上蓋子不讓他出來。
“自己找地方待著去,別來煩我。”
“薑無?薑無?”海利亞敲敲蓋子沒能出來,幹脆尾巴一甩就順著隧道往盡頭遊去。
他記得薑無說隧道盡頭連著九頭蛇的湖。
這夜,九頭蛇廢了好大力氣將自己漂亮的鱗片清理幹淨準備睡覺了,就見一貫平靜的湖麵突然翻滾起波濤。
九個頭湊到湖麵正要一探究竟,九道水柱就猛地衝向它最為脆弱的鼻子,嗆得它劇烈地咳嗽起來,小山般的身體扭動起來幾乎把湖水全濺了出去。
然而罪魁禍首已經順著隧道溜走了,至於明天看見園子被淹水的薑無會怎麼懲罰闖禍的九頭蛇,那就不關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