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 聞洛心中同時閃過無數個想法。
最終，定格在一張他從助理那兒看到的表情包：
小醜竟是我自己
餐桌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聞洛想到剛才自以為是說出的勸誡之語，整個人現在隻想連夜買站票逃離這座城市。
還是薑無先笑了起來, 挽救了聞洛瀕臨破碎的麵子。
“無論如何，我們合作得很愉快。”
聞洛憑借著二十年修煉出的表情管理能力，嚴肅道：“是的。”
“那不就行了。”薑無偏著頭，笑得欠扁又得意, “看來我演技不錯，騙到你了。”
聞洛想說, 薑無的演技不僅騙到了自己, 還騙了白開。
他勉強微笑道：“演得, 很好。”
薑無眨眨眼：“那我們什麼時候簽合同？”
聞洛心中舒了口氣, 幸好薑無沒再談體驗派的事。不過他腦海深處，那個他一直認為屬於白開的靈魂落寞地在角落裏蹲了下來。
薑無對“白開”的好都是演出來的。
聞洛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平穩道：“你可以先冷靜思考一下，如果你需要了解公司的情況, 找安斌就好。”
薑無道：“不可以找你嗎？”
聞洛一怔, 肯定道：“等《烏龍茶》拍完，我也有空。”
“那我等你。”薑無笑說, 青年清澈的雙眼望著聞洛, 像是無比信任聞前輩, “正好我也要開學了。之後見。”
聞洛手指微緊。
“好。之後見。”
薑無離開後, 聞洛坐在窗邊思考了很久。
他看好的青年後輩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體驗派。那聞洛對薑無天賦的評估就要再往上提一個等級了。自己對薑無的態度，也需要改變一下，不能再用剛才那樣自以為是的說教態度。
聞洛自我反省著，思維卻不受控製地飛回薑無在晚霞中的斷言。
“我想和你一起拿那個獎杯。”
聞洛不自覺地微笑起來。他預感薑無一定可以做到。那自己是否也有可能擺脫後遺症，攀向影壇的更高處呢？
屬於白開的那份感情仿佛也在肯定薑無的能力。
‘他一定可以’
聞洛按鈴喚來服務生：“結賬吧。”
服務生離開片刻, 卻沒有拿來賬單，反而是一個精致的木頭盒子。
“薑先生已經付過錢了。他臨走的時候讓我們給您準備了一份涼食。裏麵有薑先生手寫的卡片。”
聞洛接過盒子離開餐廳，往停車場走的一路上都在想薑無給自己寫了什麼。
這種好奇折磨著聞洛，讓他坐上車就忍不住打開了盒子。
裏麵有一個精致小巧的帶蓋瓷碗和一張小小的卡片。
謎底將要揭曉。聞洛心跳微快地翻開卡片。
【如果不想吃的話，那就把我帶入一下高同學？聞影帝這個身體狀態可拿不到小金人。】
薑無的字跡筆鋒淩厲肆意，正如他的性格，如尖刀一樣隨意闖入任何一個想要的人的心房。
聞洛舌根分泌出了唾液。他想起了高同學曾遞給他的炒麵、冰棍、綠豆沙冰……
安斌從後視鏡中望了一眼聞洛，好奇道：“薑無怎麼樣？”
聞洛拿出小瓷碗，揭開蓋子就聞到一股濃鬱香甜的奶味，花瓣形狀的剔透膏體上撒著細碎的杏仁末和桂花醬。
他第一次麵對食物有種下不了口的感覺，不是怕自己反胃，是不舍得破壞它的外觀。
安斌常去那家餐廳，一聞就知道是什麼，“杏仁豆腐？聞哥你怎麼想著買這個？”
“薑無買的。”聞洛糾結片刻，拿勺子小小地舀了一角杏仁豆腐。
甜杏仁的味道在口腔彌漫開。
不知道為什麼聞洛一瞬間把這個味道和薑無聯係在了一起，明明對方更像是一顆……辣椒？
為自己奔逸的思維笑起來，他回道：“薑無很好。”
不隻是在戲裏好，戲外也很好。
半個月後，《烏龍茶了嗎》全員殺青。羅導邀請薑無一起聚餐，可是聞洛有事去不了，薑無也不想單獨跑一次外地，兩人都拒絕了。
薑無辦好報道手續，發現學校裏已經有了偷偷拍他的人，不禁感歎互聯網的力量之大。
手機震動著響起鈴聲，是聞洛。
“聞影帝？”
“我明天回首都，你有空嗎？我帶你來工作室看看。”
聞洛的聲音聽起來比之前在片場要有精神得多。
大四的課本來就少，薑無同意了。
隨口問：“昨天訪談累不累？”
兩人這段時間常常在手機上聊天，偶爾聞洛也會給他打電話，但兩人的話題一直都圍繞著工作展開。薑無遇到表演技巧的疑問隻要請教聞洛，對方一定會認真寫下一大段分析回複他。聞洛答不上的，還會專門去問合作過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