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雪回來時倪虹耀已經走了,她不知道鄭峪章跟倪虹耀說了什麼,那也不是他該管的事。護士來過一次,拔了安明知手上的吊針,讓他多注意休息。病房裏剩下鄭峪章和安明知,還有一個小孩子,項雪經常看見安明知跟鄭予陽視頻,知道那是鄭峪章的孩子。
對於鄭予陽的身份,鄭峪章公開得很大方,雖然他在家裏總是凶他,但那畢竟是他兒子,還小,其實疼著呢。
外界對於這個孩子的來曆同樣是議論紛紛,什麼私生子啊,代孕啊,隱婚呐,鄭峪章從來沒有回應過。也有傳言說這個孩子是鄭峪章跟某一任女友生的,不過後來兩人鬧了分手,孩子是無辜的,就這麼留下來了,鄭峪章給了女方一筆錢了事。
有的傳言真的跟什麼似的,連鄭家老太太都信了,打電話問兒子是不是真的呀。可任外麵再怎麼傳得有模有樣,鄭峪章都不予理會,漸漸的,流言蜚語便平息了。
就算鄭峪章再有本事,這個世界也不是圍著他一個人轉的,那麼多家媒體不會隻圍著他一個人繞,何況那些媒體都知道在他這裏很難挖到料,約會的傳聞有,訂婚的傳聞有,可也隻是捕風捉影,沒有證據的。
鄭予陽被鄭峪章還有整個鄭家保護得很好,人人都知道鄭峪章有個兒子,卻誰也沒見過,連鄭峪章的朋友都很少見過。
項雪是鮮少的知情者。
在成為了安明知的助理以後,她每天都在按捺著自己那顆八卦的心過得小心翼翼,以免有被殺人滅口的可能。
她想她永遠都不可能忘記這個早上,在她打完電話後的第三個小時,鄭峪章出現在醫院裏,周身的低氣壓簡直要讓人無法呼吸。他隻是看了她一眼,有點責怪的意思,小姑娘就快要被嚇哭了。
鄭峪章其實長得不凶,隻是臉部淩厲的線條與深邃五官,又不愛笑,讓他整個人顯得有點冷峻嚴肅。
安明知跟他相處久了已經成為習慣,不覺得有什麼,像項雪這樣跟他不熟的人見到他難免有點心裏發怵。
誰也不知道項雪已經偷偷哭過了,在鄭峪章還沒過來時,她就一直蹲在地上哭,現在眼睛還有點紅,護士路過奇怪地看她,這又不是手術室,也不是ICU,就是個普通病房,怎麼哭成這樣子啊。
這是她大學畢業後第一份工作,是懷揣著美好的願景來的,卻又跟大多數剛入職的年輕人一樣,被現實擊敗。
藝人助理聽起來光鮮亮麗,實則瑣事很多,什麼都要會,不會就要立刻去學,從攝影剪輯拍照修圖做表格寫文案跟人溝通,到記清每一場活動地點的入口,樓梯電梯位置,安全出口,衛生間,再到訂機票叫車叫外賣買咖啡奶茶宵夜,一樣都不能少,而且動作要快,藝人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工資並不算高,跟普通白領差不多,項雪曾一度後悔自己沒聽家裏人的話,她在學校成績那麼好,考個公務員或者老師根本不成問題,非要來這裏受苦幹嘛。
這回要是安明知真出了什麼事,她也不用幹了,不用公司說,她都會立刻自己收拾包袱滾蛋。
項雪敲了幾聲門,安明知往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她才進去:“小安哥,鄭先生。”
她不知道鄭峪章吃沒吃過東西,很周到地買了三份飯。安明知讓她拿一份吃,估計從早上到現在,項雪跟他一樣還沒吃過東西。
“我手機在嗎?”安明知問她。
“在我這裏。”項雪從口袋裏拿出來安明知的手機,遞給他。又有些擔憂地說:“小安哥,現在這事已經傳到網上了,鬧得紛紛揚揚的,你暫時先別看微博了。”
安明知問她:“公司發聲明了嗎?”
“沒有,你沒醒公司那邊都什麼也不敢說,怕生變故。”項雪說,“魏哥剛打過電話,不過你手機在我這,聽他的意思是還要看看你怎麼想的。”
魏明聽公司和鄭峪章的,這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更傾向於停拍賠償的。但魏明知道安明知為了這部戲多努力,畢竟他才是當事人,要是當事人不願意追究,公司也不會強求。
安明知想了想說:“我給魏哥打個電話。”
鄭峪章搶過他手機,說道:“不是餓了嗎?快點吃飯,我給他打。”
安明知怕他找劇組的麻煩,畢竟組裏還有那麼多人,都要養家吃飯的,誰也不容易。這部戲雖然剛開拍不久,可現在停拍也會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按照合同賠償,幾個主創人員要傾家蕩產。
於是安明知幫著倪虹耀求情:“您別為難劇組,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的。”
“他早該想到這些!現在出了事,知道害怕了有什麼用?”鄭峪章還是生氣,“晚了!”
“是我自己沒跟他們說過身體狀況,我不想被劇組特殊照顧,倪導不知情,這不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