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兩點多,安明知被擾醒。
房間裏沒留一盞燈,窗簾緊閉,進不來半點光。鄭峪章身上還有很重的酒氣,人也不大清醒,被臥室地毯上的不明物絆了一腳,跌跌撞撞倒在被子裏。
安明知睡得很淺,最近這段時間他雖然休息時間長,睡眠質量卻很差,總是做奇怪的夢,偶爾還會被院子裏的鳥鳴聲吵醒。阿姨上樓梯的腳步聲,楨楨的練琴聲,這些聲音在以前都可以輕到忽略不計,現在卻總能聽得清楚。
所以從鄭峪章上樓梯他就醒了,他的心跳聲隨著一步步的腳步靠近聲,跳動得劇烈。
安明知伸手把床頭的感應夜燈打開,米黃溫暖的燈光照著鄭峪章醉醺醺的臉,他身上濃重且難聞的酒精味摻雜著陌生人的味道,一起撲進安明知的鼻腔裏。
安明知有些厭惡地偏過了頭。
鄭峪章這回是真的喝多了,他已經好些年沒這樣爛醉過。即使是淩晨在酒店醒來,都睡過一覺了,也沒清醒過來,人還是半醉著。
他往上爬了幾步,湊過去親安明知,嘴裏喊著:“寶寶……”
安明知躲開:“你讓開。”
鄭峪章像是沒聽見,舔舐著他的耳廓,如巫師在他耳邊不斷施下誘人魔咒,用低沉沙啞的聲線寶寶寶寶地喊。
安明知覺得他是認錯了人,畢竟鄭峪章已經很多年沒這麼喊過他,剛認識那會兒才這麼喊他,什麼寶寶呀,知知呀,喊得安明知總是臉紅心跳。那時候他懵懂無知,好騙得很,鄭峪章一口一個,把他吃得死死的。
慢慢就不這麼喊了,也許是新鮮感過去了,也許是嫌膩得慌,很多事都沒有原因。
誰知道他現在是在喊哪個小情人?
這麼多年,他們之間的新鮮感已經消耗光,但總有人能讓一個人重新擁有新鮮感。安明知想到晚上那通電話,還有湧進鼻腔的酒味和陌生氣息,胃裏一陣翻滾惡心。
鄭峪章有點急躁地扒開安明知的睡衣,低下頭去吻弄他的胸膛。他人高馬大,身材健壯,安明知力氣沒他大,怎麼也推不開身上的人,被鄭峪章得逞,在細嫩的胸前上吮下一片紅。
“起開……”安明知推他踢他。
他的膝蓋頂在了鄭峪章肚子上,鄭峪章吃痛悶哼一聲,如同一隻被箭射中受傷的雄獅,粗暴地分開他的雙/腿,把手從安明知的胸口滑到他的小腹上。
那裏有條疤。
鄭峪章腦袋昏昏沉沉,盯著那道疤看了一會兒,然後低頭在上麵吻了下。
“心肝……知知……”他趴在安明知身上,含含糊糊地喊。
他很重,安明知弄不動。鄭峪章用手去摸他的小腹,在上麵停留了幾秒,才想繼續往下。
“鄭峪章!”
安明知真急了,快急哭了。
他帶著滿身陌生味道回家,爬上他的床,已經夠讓人惡心,現在安明知真的做不到假裝無事地讓鄭峪章做。
“摸摸,就摸摸肚子……”鄭峪章到底是還沒清醒,又上了手。
安明知不讓,氣得給了他一耳光。
兩人都怔愣了幾秒,鄭峪章看見安明知眼裏含淚。
他慌張無措,自言自語著收回手:“好,不給摸就不摸了,不摸了……怎麼今天生這麼大的氣啊……”
安明知顫抖著將他推開。
鄭峪章翻了幾**,卻不敢再碰他,抱著被子睡了過去。
安明知離他遠遠的,聞到那股屬於陌生人的味道,他就覺得一陣反胃。客房沒打掃,他隻好抱著被子去跟陽陽擠一張床睡。
第二天鄭予陽醒來,果真哥哥沒有騙他,陪著他睡了一晚上,他開心極了,決定今天晚上繼續實施撒嬌戰略。
後半夜安明知睡得還算安穩,隻是小孩子睡覺不老實,一會兒橫著一會兒豎著,等下又貼到他的身上,但那反而讓安明知睡得更安心。
至少他知道還有鄭予陽在他身邊。
阿姨早上過來叫鄭予陽起床穿衣,看見安明知也擠在這張小床上,他一米八多的個子,在一米五的床上著實睡得憋屈,隻能蜷著身體,身上勉強搭著半截被子。
鄭予陽正在跟他玩耍。
“安先生,您怎麼睡到這裏了呀?”阿姨驚訝。
鄭予陽搶話:“哥哥昨天陪陽陽睡哦。”
他已經學會說很多話了,現在還會搶著回答大人的話。阿姨將他抱起給他穿衣,小聲問:“是不是昨晚鄭先生回來了?”
她睡一樓,聽見了一點動靜,但沒起來看。
“喝酒了?”
安明知:“嗯。”
阿姨說:“難怪……那得喝了多少,今天早上起來客廳還有酒味呢。”
安明知沒說話,阿姨想得周到:“等會醒了肯定要頭疼,我去準備杯蜂蜜水。”
鄭予陽是個小機靈鬼,一聽爸爸回來了,穿著鞋子跑出去要找鄭峪章。他從奶奶家回來後,父親總是不在家,他還沒見過幾次父親。
安明知沒跟過去,現在陽陽也長大了,跟小時候那個要人時刻跟在後麵的小布丁不同了,他可以自己睡覺,自己吃飯,不用安明知再時刻照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