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一起進來,景行也絲毫不意外,慢條斯理地放下藥碗,嘴角揚起一抹和善的笑。
“坐。”
“找我什麼事?”
鳳九離對他的防備,一點也沒因為他的虛弱而減弱。
景行城府極深,手段陰狠毒辣,誰又知道他笑意盈盈的表麵下,心裏又藏著什麼陰謀詭異。
景行輕笑一聲,“皇嫂,我都這副模樣了,你還在怕什麼?”
景子初眸色冷凝,“景行,你也知道她是你皇嫂,你卻幾次三番地與她作對,甚至不惜傷害景晏。”
“皇兄,我幾時傷害她了?”景行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手背上的傷,“我不僅不曾傷過她,甚至還救了她好幾次,你不感激我,怎麼反而來指責我?”
“救了她?景行,你別以為你之前的事我不知道,我早就懷疑,當初在皇宮刺殺九離的那些殺手是你派的,否則你怎麼可能那麼恰巧趕到?隻可惜你藏得太深,連我也瞞過去了。”
景行倒也不否認,“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皇兄,也是,連六哥跟七哥都敗在皇兄手下,我小小的七殺堂,又怎麼可能是皇兄的對手?”
鳳九離看了景子初一眼,倒是忘了問他這件事。
景子初絲毫不慌,“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敗者為寇,這個道理,九弟不會不明白吧?”
二人以兄弟相稱,彼此之間卻沒有半點兄弟之情。
景行嘴角的笑逐漸消失,聲音也驟然冷了下來。
“靈霄宗,無生門,玄月門,偃月山莊。你們倒還真的看得起我的七殺堂,四個門派齊齊出動,滅我七殺滿門,可真是‘光明正大’!”
鳳九離道:“景行,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會讓星弋他們放棄追殺七殺堂,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幹。”
“哦?殺我七殺堂百名弟子,一句各不相幹就解決了?”
“你當然可以拒絕。”景子初道:“那麼剩餘那些人的性命,我們也不必留了。”
景行麵色平靜,眸中卻湧動著陰沉的暗潮。
他與他們談判,可不就是為了那剩下的弟子?
七殺堂的人一半被殺,一半被俘,為的就是逼迫他現身。如今景子初拿這個為籌碼,來逼迫他將往日仇怨一筆勾銷,可真是打得好算盤。
景行可以不在乎什麼皇子之位,也不必在乎那些弟子的性命,可是他不得不在乎外祖親手創辦的七殺堂。
他自小離宮,被外祖養大,若非對七殺堂有不一樣的情感,他又何必將自己困在那裏十幾年?
這場博弈,到最後,他還是輸了。
隻是思慮片刻,彼此之間暗潮洶湧,景行卻忽然一笑,一掃方才的陰霾。
“皇嫂說的是,家和萬事興嘛,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又何必斤斤計較?”
鳳九離忍不住背脊發毛。
一家人?有景行這樣的家人,簡直糟心得不行。
不過聽他的意思,是打算和平解決了,這個結果,鳳九離也十分滿意。
不是她怕了他,而是不想再跟他鬥下去,景行太過難纏,她不想下半輩子都提心吊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