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江風07(1 / 3)

傅玦望著戚潯,“如何證明白附子是我院中之物?整個芙蓉驛如今有近百人,難道不會有人也在用此藥?”

他生的一雙內勾外稍的鳳眸,雪色狐裘圍在他肩上,愈發襯的眼瞳漆黑,他看似語氣和緩,可越是如此,越給人捉摸不透之感。

戚潯嚴陣以待,“白附子常用做外傷醫治,且不可單獨用藥,而含它的方子大都價值不菲,尋常貧苦百姓若非必要,不會配此藥,我手中的藥渣原色尚未褪盡,這副藥多半隻熬了三次左右,一般的人家,一副金貴的藥材,至少要熬五六次藥力漸弱才會丟棄,整個芙蓉驛,除了驛丞大人家底稍厚之外,便隻剩幾位大人了,而世子是唯一受外傷的病人。”

她應對自若,心底卻在忐忑,這位是臨江侯世子,而她隻是個小仵作,他若發難,宋懷瑾也保不住她。

戚潯一顆心懸在嗓子眼上,未曾想傅玦竟頷首,“言之有理,看來我的確嫌疑極大——”

戚潯以為他被自己說服,可誰知傅玦話鋒一轉,“那你們更要用心查案了,凶手連你們都騙過,可見是心思縝密之人,多在我這裏浪費一分功夫,凶手便多一時謀劃殺下一人,再世為人多少都造過業障,不知凶手會讓他下哪個地獄?”

他的話讓眾人毛骨悚然,宋懷瑾擰眉道:“世子有時間操心別人,不如多替自己解釋解釋?”

傅玦彎唇,“若這樣的把戲能將大理寺騙過去,那你們如何敢說自己審斷天下刑獄?”他這話說完,亦看了戚潯一眼,而後又對宋懷瑾道:“如今認證物證與我不利,我便寬限你們兩日再啟程回京,望你們盡快查出個眉目。”

他目光越過宋懷瑾看向屋內,“辛原修與我並不相熟,他肅州駐軍與我鎮北軍更相隔千裏,我並無動機殺他。”

宋懷瑾想到劉義山在後山所言,便道:“世子三年前便到過芙蓉驛,還上過觀音廟祭拜,倘若有人信佛信的走火入魔,便不能以常理判斷。”

傅玦聽他提起此事,眉眼微肅,“我並不信佛,信佛的是家父,當日當日家父亡靈在此,我不過去為他求個佛緣罷了。”

宋懷瑾還要再說,傅玦道:“凶手以地獄刑懲,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死者造了何種業障,若是無差,何必如此故弄玄虛?”

他在提醒宋懷瑾,宋懷瑾一愣,想到傅玦與餘敏和辛原修皆不相識,哪怕他真的信佛入魔,也找不到殺他們的理由,宋懷瑾雖然因現有的指向性證據懷疑傅玦,卻也不敢故意給傅玦加罪名,一時啞口。

“的確如此,不過世子眼下仍是嫌疑最大之人。”

傅玦和藹可親的道:“無妨,你大可讓大理寺之人,日夜不分監視我們。”

宋懷瑾心底突的一跳,昨日因有人放火,他曾讓人去監視過傅玦的院子,後來一整日都無異常他便將人撤了回來,本以為做的滴水不漏,卻未想被傅玦發現了。

他還未言語,傅玦先輕咳了兩聲,今日天色陰沉,寒意迫人,他不耐再說,林巍很快將他推走。

楊斐沒多時靠上來,“宋少卿,你怎麼看?如今有人證……”

宋懷瑾定了定神,“還是要繼續查,世子嫌疑最大,卻也不能妄下論斷,且他身份不凡,我要立刻送信回京一趟才好。”

宋懷瑾回到屋內,叫來一人細細吩咐,果真是令他回京送信,待吩咐完,才又來看戚潯,“你如何想?屍體上可能發現更多的痕跡?”

戚潯擰著眉頭道:“如今兩人,凶手特征之一便是力大,又同樣用了八獄的刑法,足以肯定是同一人為之,此人先殺餘大人,又謀害辛將軍,而他二人在十二年前一同入住芙蓉驛,我還是更傾向調查當年發生了何事。”

戚潯仔細思索,“餘大人死的時候,陌刀並不算直接證據,可辛將軍死的時候,有人看到辛將軍去北院,辛將軍指甲內又留有世子所用藥渣,怎麼想都透著古怪。”

“直接證據太多了?”

戚潯說不清這感覺,“傅世子的模樣也不像凶手那般有所遮掩。”

宋懷瑾搖頭,“他的心性非常人可比,光看表麵如何看得出?”

戚潯點頭,“辛將軍的屍體我還要細驗,還是將屍體搬去餘大人那裏,昨夜看的文書,隻看到了餘大人和辛將軍的名字,其餘字跡因放置太久,實在看不清了,稍後大人可派人再去篩查一遍——”

宋懷瑾立刻吩咐人移屍,戚潯帶著周蔚回到餘鳴的廂房,麵對兩具屍體,卻並未立刻動手驗屍,她站在長案前,看著餘鳴的屍體發怔,很快又將那把陌刀拿起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