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掃了一眼王肅和朱贇,“如今雖定了駙馬死罪,可咱們還不能鬆懈,此外,當年查辦案子的上下官員也要一並肅清,這次牽連不小,你二人需要離京一趟,將外放和已經告老的舊臣帶回京中受審,大抵就這幾日。”
王肅和朱贇連忙應是,宋懷瑾便看向周蔚,“清水縣你帶人去,速去速回。”
周蔚應下,宋懷瑾便開具公文,往刑部大牢提人隨行,戚潯站在原地,人有些怔忪,午時未至,一輪秋陽正升上中天,外頭明光燦爛,但戚潯眼底卻有些晦暗,為家族平反的消息她等了多年,但真的到了這一刻,她並沒有想象之中的歡喜。
周遭眾人還在議論舊案和駙馬之罪,戚潯心腔子悶悶地跳,既盼著建章帝下旨昭告天下那日,又覺胸口堵著一股子氣不上不下。
待宋懷瑾從刑部歸來,戚潯幫著一起統總出京緝拿的名目,看著一個個當年查辦舊案的官員名字,那股子鬱氣令她指尖發顫。
寫著寫著名目,戚潯抬眸看宋懷瑾,“大人,舊案平反之事,當不會再變了吧?”
宋懷瑾有些莫名,更覺戚潯神情有些怪異,他點頭道:“文武百官議定的,不當有變數了,鄭尚書和蔣大人在擬定為王爺他們平反的章程,或許兩三日內,便會讓王爺入宮,至於追責,便是三法司之事了——”
說至此,宋懷瑾道:“那陸家後人尚在人世,等聖旨下來,要為他們恢複門庭與舊時爵位,也不枉他們隱姓埋名多年,隻不過王爺和臨江侯的事說不好,王爺雖本是無罪,可這些年來隱藏身份還被加封王爵,陛下心底不知如何做想。”
戚潯一陣默然,又埋頭寫名冊,她一手簪花小楷極是秀雅,此時一筆一劃,墨跡濃重。
大理寺上下忙碌了半日,至申時過半,門外通傳拱衛司指揮使來訪。
孫律來大理寺,也是為了安排追責舊臣,看到戚潯,他神色有些深長,卻也並未多言,此時反倒沒了戚潯之事,眼看著夕陽西下,她在去臨江王府和去水兒巷之間猶疑,片刻之後,戚潯早早下值往城南而去。
越是即將大功告成,越是要格外小心謹慎,在聖旨下來前,他們誰也不能出錯。
夜幕初臨,張伯和張嬸的鋪子窗欞早已放下,屋內透著昏黃燈火,戚潯也無需去那麵館掩護,徑直催馬停在了鋪子之外,她如往常那般叫門,進屋後不過片刻,張伯和張嬸便驚喜的淚眼婆娑。
張嬸一邊抹眼淚一邊道:“小姐這些年吃了多少苦頭,終於等來這日了,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
張伯眼眶微紅道:“雖吃了苦頭,可到底還是等到了這日,老奴差點以為閉眼之前都看不到了,這多虧了王爺,也多虧了傅侯爺。”
看著他們如此動容,戚潯才覺心底多了些活氣,張嬸又問:“罪魁禍首是那駙馬,三日之後是他問斬之時,我們可能去圍看?”
“宣武門外應該會設禁軍,能遠遠地看。”
張嬸道:“遠遠地看也足夠了,若非是此人,當年又怎會生出那般大的禍端?快,去找香燭紙錢來,現在就把這個好消息捎給侯爺和夫人!”
看著張嬸和張伯忙碌,戚潯心底也生出幾分暖意,同一時間的廣安街暗巷之中,一輛馬車正靜靜地停在僻靜之地。
馬車裏,玉娘哽咽著道:“那哥哥,我們能回陸家原來的府邸嗎?”
江默冷靜地道:“這個還未有定數,陸氏當年的府邸,在幾年前被賜給了祁陽郡王,此番多半會另賜府邸。”
玉娘抿唇道:“那要再等多久呢?”
“等不了幾日了,三日後駙馬問斬,之後朝中追責舊臣,待皇帝下了聖旨,到了合適的時機,寧家的兄長會給我們消息。”
玉娘想到鼎鼎大名的臨江王竟是寧家表兄,隻覺世事玄妙,“好,哥哥,那三日之後,我要去看那逆賊問斬!”
江默撫了撫她發頂,“隻要你不害怕。”
玉娘咬牙道:“當然不怕,我做夢都想看到這些罪魁禍首被處以極刑,隻有這樣,父親母親和族人們的大仇才算得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到問斬的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