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塗早早來到公司,坐下,啃肉包。

雲兮他大舅買的肉包,皮薄肉厚,一咬一嘴油,是隔壁小區的招牌包子鋪裏買來的,好吃到停不下來。

他正吃得津津有味,祁崎進來了。

胡塗:“祁總早。”

祁崎經過時僅斜睨他一眼,從鼻腔裏“哼”了一聲,姿態很是傲慢。

“……”胡塗背過身繼續吃包子,懶得理他,這小肚雞腸的男人,一看就知道還在記掛昨晚被鴿的飯局。

祁崎進辦公室裏收拾東西,一邊給老王打電話:“五分鍾後在門口等我。”

出來後將電腦包往胡塗桌上一放,看他吃得嘴唇油汪汪的,滿室的肉包子味,又“哼”了一聲,昂著頭出門。

胡塗往嘴裏塞了最後兩口,提起電腦包,夾起半人高的畫板,身子一矮撿起地上的文件袋,匆匆跟上。

車裏,兩人在後座一邊一個地坐著,中間放一塊畫板,上麵是設計圖。老王不時從後視鏡裏看兩人一眼,他們各自麵向窗戶,不知怎的就讓他想起一個詞——

老死不相往來。

老王想了想,打開101.1動感音樂,電台正在放一首舒緩的音樂,他聽著音樂,暫且忘記車裏的壓抑,在明媚的春光中不禁感慨:啊!繩命,是剁麼的回晃!

“我愛的人,不是我的愛人。”

“她心裏每一寸,都屬於另一個人。”

祁崎聽清電台裏放的歌時蹙眉,中了邪,到哪都能聽到這首歌。

麵上顯出不悅,祁崎出聲提醒:“老王,關掉。”

剛舒暢沒一會的老王隻好按了暫停,車內再次恢複沉默。

胡塗在一旁沒忍住嘀咕:“不講理……”

“你說什麼?”祁崎耳尖地聽到,憋了一晚上的鳥氣一下子炸了。

胡塗打死不回頭,看著窗外連成一條線的護欄,緊抿著嘴不作回應。在他看來,祁崎就是不講理,什麼都按個人喜好來,從不顧及他人的感受。

祁崎見他不願說話,清瘦的背影透著一股頑強,像個敲不開砸不碎的核桃。

怒極反笑,他轉向老王,說:“老王,其實我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平時不輕易生氣,要是真生氣了,別人態度良好認個錯,我也就當事情沒發生過,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你最清楚,是不是?”

胡塗翻了翻眼睛,明明就是個氣包,還不輕易生氣,自我認知偏差這麼嚴重的?

老王點頭附和:“是是是,祁總大度的很,性格好,對人對事也寬容,實在是難得的好老板。”

胡塗:“……”

確定說的是祁崎?為什麼他無法對號入座,沒有共鳴。

祁崎嘲諷地笑了:“可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生在福中不知福,還總給我惹麻煩,說了幾句就耍小性子,都多大了,又不是幼兒園。”

胡塗氣,這含沙射影地在說誰?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胡塗麵向前方,挺直後背,“老王,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平時不輕易生氣,要是真生氣了,一定是對方太過分了,可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以自我為中心,一再忍讓換回來的隻有得寸進尺,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難道作為一個人,連表達看法的權利都沒有嗎?”

老王汗,知道這話不是衝著他說的。

老好人王司機再次點頭附和:“對對對……”

隻是還沒說完,就被另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老王,你覺得我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讓一個不願成為奴隸的人站起來了。”

“老王,如果亂刪別人的好友還不算過分,我不知道幾千年來人們所信奉的自由和人權,是不是都算作扯淡。”

“老王,‘賤人就是矯情’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老王,說誰賤人呢?”

“老王,說得就是你啊!”

“老王,你……你簡直蠻橫無理!”

……

前座的老王默默開車,默默躺槍,這兩個後生,就不能好好對話嘛,偏要拉上無辜的第三者。

最後他長舒一口氣,把車停好:“二位,到了。”

後座兩人視線持續膠著。

祁崎整整西裝,推開門:“老王,看來你是不想做下去了。”

老王大驚,慌張地回頭:“不不不,祁總!我還不想辭職。”

可是沒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