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把浸血的紙巾揉成團收在口袋裏,她抿唇,也邁開步子。
也不過是十幾分鍾的事情,花房已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其他的鮮花並沒有大礙,唯獨澆灌最用心布置最奢華的藍色妖姬特有的溫室被毀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陶夭踏進去,踩著了碎片,交錯的碎片發出清脆的聲響,燈昏昏暗暗,這裏的一切都透著和阿尤身上一樣的陰森。
已經有家丁介入調查了。
從玻璃門口看裏麵也許還有點樣子,但一進去,所有的狼藉撲麵而來,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
“知道是誰砸的嗎?”時千冷沉地問出聲。
阿尤答:“不知道。”
這時過來收拾的老傭人詫異,“你不是不會說話的嗎?”
阿尤看都不看她,目光隻跟著時千走,“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會說話。”
她沒說過話,自然也沒說過自己不會說話。
老傭人狐疑地看著她。
家丁找了一會,最後發現一把車鑰匙,直接遞給了時千。
陶夭搶先看見那把車鑰匙格外的熟悉,不是……她的嗎?
時千也認出了鑰匙是她的,神情微微詫異過後,不露痕跡地把鑰匙窩在掌心,淡淡吩咐:“把這裏打掃幹淨。”
“這些殘花呢?”
“扔掉。”
“可是……”一個老園丁皺了皺眉,“這是從國外運過來專人花了很長時間培育出來的……”
藍色妖姬花期很短,如果想要保持花房裏一片藍海的話必須要時時刻刻培育花朵。
市麵上的花多數是浸染而成,真正培育是要花大價錢的,而且未必能得到。
時千冷淡地看著他們,“我剛才說的話你是沒聽見還是故意沒聽見?”
園丁這才低頭,不敢回話。
他帶著陶夭出去時,阿尤擋在他們的跟前,一字一頓,“這些花是三小姐喜歡的,現在一株都不省,都不追究是誰做的嗎?”
時千仍舊站在門口,緊拉著陶夭的手,“我說不追究了?”
阿尤並不比園丁他們,她毫無畏懼,“怎麼追究?”
“在追究之前,我應該把不相幹的人從時宅清除。”
這話一出,不少園丁以為說的是他們,麵色刹那間蒼白。
阿尤森然的眸子死死盯著陶夭。
時千二話不說把人推開,離開這裏。
從花房到正廳不過五分鍾的距離,他們卻走了很久,久得陶夭足夠思索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無人指證她,但事實很清楚,那把車鑰匙是她的。
唯一的懷疑對象也隻可能是她。
陶夭想起中午散步時,站在花房門口,身後無聲無息站著的阿尤。
就是那個時候,藏在衣袋裏的車鑰匙被拿走了,幾乎沒什麼感覺,她們離得那麼近,她反應過來時隻想著要躲避。
陶夭想明白了,直接掙脫了時千的手,“車鑰匙給我。”
時千手中的車鑰匙攥得愈來愈緊,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回去再說,你手好冷。”
不僅冷,而且出了汗。
寒風刮來,像是鑽小孔似的鑽入她露在外的脖頸,手腕也涼得徹骨。
“花房的事……”她靜靜開口,手擱在衣袋裏手指絞緊。
時千麵色如常,打斷道:“我知道不是你。”
“不是……”她微微低下頭,又抬起,了然地一笑,“其實和我毀的也差不多,我確實有這種想法。”
“夭夭……”
“嗯,那個阿尤,應該和三妹處得很好吧,她想陷害我也正常,你不要為難人家。”
阿尤看起來心智並不成熟,想陷害她也隻是使了小把戲,並不能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而且小把戲的漏洞……很多。
陶夭根本不想計較,或者,不屑於計較。
她交代完這個,頓了頓,“我之前想說,其實我想好了,我要收拾收拾,跟著史密斯去美國。”
時千眉目間生出一種恍惚,“離開這裏?”
“之前讓你誤會,也是我有意為之,史密斯其實是我媽的……算是前男友吧,早在很久之前,他拋棄我們母女,現在取得成就後想認回我……這個女兒。”
頓了頓,陶夭嗓音涼薄,“我從來不承認他是我的父親,因為他做過的一些事,我對他的態度也不太好,也不知你是怎麼看出他是我相好之一的。”
“他不顯老……”時千詫異了會,略低啞自嘲,“而且他把自己的行蹤藏得很保密,雲城基本沒有這號任務,我無從下手去查他的身份,很可疑。”
不顯老,自然想不到是她的親生父親。
嚴謹保密了身份,這一層更令人懷疑,要麼就是有妻室想找她,要麼就是出獄的罪犯——這一點可以排除。
再加上,她含含糊糊,不肯說出真實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