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承誌末年冬,大雪三日,天降甘霖。

東霖國一年連日幹旱,百姓民不聊生。

百姓愚昧無知,當真以為那新立的皇後,當今國相府裏的嫡生二小姐是天女,為他們帶來了好運。

皇城之內,危機四伏。可皇城之外,卻張燈結彩,為農曆新年做準備。

可這些熱鬧的聲音,皇宮是感受不到的,更別提冷宮了。

高大的樹木遮住磚瓦,讓本就陰森的宮殿更加潮濕陰冷,有時可見蜈蚣,黏蟲這等喜歡濕冷環境的蟲子,有時偶傳一股股怪味和一些女人的呻吟。

這裏地處東霖國的冷宮,雖不至於太破舊,但和其他的宮殿是萬萬不能比的。

因為很少有人過來,才更顯得這個地方的陰冷。

身著素色宮女服,挽著簡單發髻的兩個小宮女並排走,提著食盒。

冷宮裏就算再不濟也是他們的主兒,一日三餐有人伺候著。

可倆小宮女麵色凝重,入宮不求得皇帝青睞就算了,竟不能投一個得勢的主兒,整日裏照顧冷宮的主兒有什麼用?大家對冷宮都趨之若鶩,沒人願意接這活兒的。

怎奈家中本就貧苦,入宮是也不懂賄賂掌事嬤嬤。

拐過兩道彎兒,有間朱紅色掉漆的木門上掛著鐵鎖,兩個侍衛拿著刀,麵無表情地守在木門前。

若是不曉得的,還以為裏麵關著什麼不得了的重犯。可這裏麵關著的是三日前還宿在嬌華殿的皇後,背負著朝野上下都知道的莫須有的罪名,將東霖國的幹旱歸結到當今皇後的身上,認為其為妖女。此言一出,四處響應,廢皇後也就由此而出。

走近那兩個侍衛,其中的一個宮女走上前去,從袖口掏出了手牌,兩個侍衛瞧過一眼,並未言語,便開了鎖,放兩位宮女進了門。

大殿內十分簡陋,並無其他侍女侍候。

推開門,樂林兒側窩在榻上,昨日送來的糟糠之食還完完整整地擺放在桌案上。

聽到來人,樂琳兒一動未動,她知道,就算死,還要保存最後一口氣,迎接最後一場戰鬥。

小宮女默不啃聲地將飯菜拿出,這種飯菜是他們宮女都不會吃的,可卻送來給如今的廢皇後,可自己也都是聽人辦事的,沒人敢問一句。

將一塊發黑的饅頭和涼冰冰的青菜端出來後,又將昨日晚間送來的稀的隻能看見幾粒米並且發餿了的米湯端回食盒,“啪嗒”一聲清脆地蓋上食盒退出房間並關上房門。

走出老遠,一個小宮女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同伴,“你說,這皇後與廢皇後同是國相府的嫡女,親妹妹怎麼著也不會為難姐姐吧?為何日日差我們送些發餿了的飯食?”

“昔日皇後尚且如此,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主子們的事咱們還是不要瞎議論的為好。”忽然,小宮女變得謹慎起來,用胳膊肘提醒同伴“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兩個小宮女退到邊角,靜待皇後走過。不遠處,正是皇後的鳳攆,左右跟著數十餘名宮人,頭頂帶著碩大的鳳冠足以彰顯皇後尊貴的身份。

待鳳攆過,兩個小宮女彎腰行禮,可皇後閉目側躺在鳳攆上,壓根就不曾注意這兩個小宮女。

“皇後娘娘。”兩個侍衛見到皇後,立馬卑躬屈膝起來,像極了狗見到了主人。

樂珊兒緩緩地將玉指放在朱唇前,“噓”了一聲,依舊眯著眼。侍衛便乖乖地退到了邊上。

樂珊兒輕輕將手搭到一旁,邊上的宮女便半曲著身子去扶著樂珊兒下了鳳攆。

“你終於來了!”

聽著“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樂琳兒知道是樂珊兒來了,這整個東霖國,也隻有樂珊兒的腳步聲能有現在一般的輕狂與傲慢!

樂琳兒緩緩地睜開了眼,三天滴水未進,她早已虛弱不堪,樂琳兒撐著床角掙紮著準備做起,可因為體力不支,身體像一灘爛泥一樣癱了下去,額頭也磕在了床角上,淤青一片。

“沒看著本宮的姐姐如此虛弱,還不快去扶一把!”樂珊兒假意地嗬斥宮女,隨後便轉了語調,聲音如銅鈴般,“怎麼?姐姐如此想妹妹嗎?迫不及待地想要給妹妹行禮?妹妹雖說是如今的皇後,卻也不會不顧及你我的姐妹之情。”

說著,樂珊兒便坐在床邊,一把捏住樂琳兒的臉,另一隻手輕輕拂過,臉上如蛇蠍一般陰冷的笑容立馬皺起了眉,“嘖嘖……姐姐花容月貌,如此憔悴,真是令人惋惜!”

樂琳兒瞪著雙眼,紅色的血絲布滿了眼珠。

樂珊兒姣白的麵容,玲瓏的五官讓樂琳兒惡心至極,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樂珊兒的手,惡狠狠地咬了下去,仿佛將自己前半生的仇恨都加注進去了,直到嘴裏有了絲絲的血腥味都未鬆口,以前就是太過心軟,太過寬容,不會對欺辱她的人睚眥必報,才會落得這個下場,如今,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