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護大人,此事並非我一人所見,當時在大食寶庫之中,除了王衝之外,還有宋王和章仇兼瓊、同羅大將軍阿不思、北鬥大將軍高仙芝……,所有人都看到了,此事千真萬確,不可能出錯。”
王衝平靜道。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張守珪滿臉震驚,喃喃自語,明顯一臉難以接受。
王衝心中歎息一聲,知道張守珪被安軋犖山欺瞞已久,一時半會,僅憑一張白玉瓷軸,一張寫著大食文字的紙條說服他,改變他心中固有印象,是絕不可能的。
事實上,邀請張守珪過來前,王衝就有心理準備,也早已料到這一幕。
“聽說大都護舊疾複發,幽州大戰的時候,臥病在床,才會被淵蓋蘇文所趁,不知道怎麼樣了?”
王衝繼續道。
“多謝王爺關心,我知道王爺的意思,不過這件事情,確實與那奴兒無關。”
“老夫十幾歲從軍,一生戎馬,遭遇過許許多多的凶險,能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憑借一次次悍不畏死的拚搏才成功得來。任何事情有因就有果,年輕的時候太拚命,留下許多暗疾,才遭致今日處境!”
張守珪感慨道。
想當初他是何等意氣風發,整個帝國除了聖皇外,無人被他放在眼裏,哪怕是太子少保王忠嗣,張守珪也並不認為自己差了多少,哪裏料到,一場暗疾爆發,最後竟落得如今地步。
“大都護今年貴庚?”
王衝搖搖頭,一點都不意外,反倒是問起張守珪的年齡。
“老夫今年五十有七。”
張守珪神色一滯,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王衝這話實在是有些唐突,不過張守珪還是報出了自己的年齡。
這件事,整個大唐帝國知者甚重,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五十有七,正是龍精虎猛,正值壯年的時候,都護大人不覺得,這暗疾來得早了一點?我祖父九公乃是文臣,論武,還不及大都護,但也是七十多歲才暗疾發作,都護大人如此年輕便爆發暗疾,不覺得過於怪異,太早了點嗎?”
王衝淡淡道。
“這……”
張守珪一時語塞,立即說不出話來。
他堂堂兵家大將軍,武道修為蓋世,當然不會承認還比不過一個文臣。
但是他體內的傷勢發作,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件事情,當初我也有想過。”
張守珪的神情慢慢變得柔和:
“整個東北地帶,如果說有一個人最可疑,那便是高句麗帝國的淵蓋蘇文,也隻有他才有動機和能力。”
“而且他這次兵發幽州,實在是太可疑了,老夫臥病不久,他就揮師西進,正好是老夫最虛弱的時候,至於那篇檄文,也像是他為了配合這次行動,特意掩人耳目用的手段。”
“淵蓋蘇文此人狡猾奸詐,陰謀眾多,終歸是我大唐之敵,總有一天,老夫要誅殺此獠。”
歸根結底,他之所以會有今日恥辱,皆是拜淵蓋蘇文所賜,張守珪心中的憤怒和殺機可想而知。
王衝眉頭皺起,他僅僅隻是想將張守珪的注意力吸引到安軋犖山身上,沒想到張守珪成見已深,竟然聯想到了淵蓋蘇文,想到此處,王衝心中又是不由深深一歎。
張守珪把安軋犖山想的太簡單了,也被他欺瞞太深,等到一會兒自己告訴他真相,張守珪還不知道該如何憤怒。
“啪啪!”
王衝不再多說,隻是拍了兩下手掌,下一刻,轟,殿門打開,兩名王府侍衛壓著一道身影走進殿來。
“安蘭!”
看到王衝壓進來的那人,張守珪眼中露出驚訝:
“異域王,你這是在做什麼?”
王衝壓進來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安東都護府服侍他的一名婢女。這次前往京師,事起突然,時間倉促,張守珪就把她留在幽州的安東都護府,並沒有帶她一起出行。
王衝沒有開口,隻是手指一彈,一縷黑氣破指而出,沒入安蘭體內,隻不過片刻,隨著一聲**,那女子終於抬起頭來,但神色卻微微有些呆滯,仿佛陷入夢鄉一般。
這是被魘獸完全控製的表現。
“安蘭,告訴都護大人,你每天在他的茶裏下了什麼?”
王衝沒有理會張守珪,直接看著殿下那名婢女。
“我,我不知道,不關我的事……,是少帥讓我做的!”
安蘭連連擺手,一臉不安道。
轟!
張守珪原本還盯著王衝,心中隱隱有些怒火,還等著他給自己一個交代,但是聽到這句話,唰的一下變了臉色。
“安蘭,你說什麼?”
張守珪語氣中夾著一絲顫抖。
“大都護饒命!我不是故意的,是少帥,少帥抓了我的父母,威脅我,要我每天在你的茶水裏加一些白色粉末,這些真的與我無關,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大都護的啊!”
安蘭渾身顫抖著,幾乎要哭出來了,整個幽洲地界沒有人不怕張守珪,畏懼程度甚至還遠在王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