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坐了有好幾分鍾,我便手撐著牆站了起來。
雖然我真的很累,累到就這麼站起來腳都發軟到直不起來,走一步都要顫那麼一會。
可是我更知道,我不能這麼坐下去。
現在已經快深夜三點了,氣溫很低,我一直背水泥袋,身體用力之下不光不覺的冷,還出了一身的大汗,汗水都將衣服給濕透,現在不動了,被風一吹,那涼意便會滲入身體內部,如果我還是這麼繼續坐下去
那麼,就會像我以前看到的那些人一樣,就算不死,也是大病一場。
而現在,我如果真病了,隻怕也就離死差不遠了。
雖然,在知道那個捐獻體被火化的時候,我絕望到想和陸漓一起
但是現在,我的身體和我內心本能的告訴我,我不想死。
雖然很痛苦,但是我不想死。
陸漓他,那麼痛苦,他從懂事開始就麵對著死亡,他都能堅持著活下來,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的,一點時光都不浪費的活下來。
我又有什麼理由不活下去!
不光要活下去,我還得好好的活下去!
想想我也是打一出生就麵臨著死亡威脅,我也許沒有陸漓那麼主動和深刻智慧的認識,但是我活到現在,也是每一刻都不願意浪費的,努力再努力的,最開始是一口飯,然後是一個屋簷,再然後是棲身之地
一步步的走到現在。
絕望嘛
我扶著牆一步步的往前走,在心裏對自己道:顧青,不要這麼沒出息,這個世上並沒有什麼絕對,絕路,絕望,有的隻是放棄之後的末路,你想放棄嘛?你那麼不容易的活到現在,你就想放棄嘛?
我閉了下眼,眼前閃過了陸漓最後對我說話的樣子。
我有些心痛的發現,這一天,我都沒有正經的想過他
或者說,不是前兩天那樣,睜眼閉眼的都是他。
我深吸了一口氣,再又想起了陸漓最後對我說的那番話。
那時候,我隻覺得心痛心碎心空,現在,我卻是完全明白了他那話的意思。
我甚至都明白了,他說了兩次的,你可以傷心,但不要太久
的意思。
我再又深吸了一口氣,手鬆開了牆壁,努力的往前邁步,先是小步,再是快步,最後是小跑著的,跑回了我停車的那個停車場。
停車場旁邊有個公共洗手間,晚上也開著,而且沒有人。
我走到那個洗手間,將腰上的照相機取下,再脫下了上衣,丟在池子裏的時候,我想了想,幹脆連褲子和短褲內衣都脫了幹淨。
我就那樣,用旁邊的洗手液洗幹淨了我的衣服,再瞅了下外麵沒有人,便拿著濕衣服擋著關鍵部位的,跑回了我的車。
我將車裏的暖氣打開,將衣服放在了出風口,然後將身體縮在了後座上。
在那樣的強體力勞動之後,被這樣的暖氣吹著,身體的疲憊帶出的睡意是忍也忍不住的往上湧。
但是我不敢睡。
我隻能在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掐自己一把。
掐得我手臂和大腿都有成片的紫色之時,我的襯衣總算是被吹的快幹了,褲子雖然還是有些濕,但屬於可以接受的地步。
我便拿起了衣服穿上,再去上了次衛生間後,回到車上將車開出了停車場。
我看了地圖,這個停車場出去不遠應該就是海邊。
我將車開到了海邊,找了一個敞開式的停車場,將車停下。
然後我關了暖氣,打開了一些車窗,放倒了駕駛座,頭往後麵一倒,便睡了過去。
這個時候已經快五點,天邊已經露出了一線朝霞,再不一會,太陽就會出來,溫度也會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