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雋一聽如願說身上錢袋不見了,當即明白過來準備起身去追,不料卻被如願拉住,隻聽她慌張道:“鄉君不可,萬一那人身上有凶器傷著您如何是好?”
文雋不置可否道:“剛剛瞧那人的身量形容,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傷不了我的。”
如願扔不放手,擔憂道:“吳伯就在附近,不如我們去找他吧,鄉君不知道,城中小巷中多的是亡命之徒,雖看起來是個孩子,可心腸卻比尋常人狠不曉得多少倍,不能不小心。”
文雋無奈地看著那人已消失在拐角處,喪氣道:“現在就算去追,也追不上了,你放開我吧。”
如願訕訕地放開她,道:“鄉君,對不起,不如我們去報官吧!”
文雋道:“我們都沒看清那人長相,怎麼報官啊?算了,還是去找吳伯吧。”
兩人正要離去,卻聽見拐角處有打鬥聲,不一會兒有吃痛聲傳來,打鬥聲也停止了,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就擔心你會出事,幸好我跟了出來。”
陳簡反手製住那人,朝她們走近,文雋擔心地看他:“你沒事吧?”
陳簡向她笑道:“我沒事。”
而後將錢袋丟給如願:“看看是不是剛剛丟失的錢袋。”
如願細細檢查了錢袋,道:“是,就是剛剛丟的,謝謝殿下了。”
文雋這下看了看這個粗布麻衣的少年,麵目還算清秀,表情倔強不肯討饒,便問他:“可是因為家中有困難?”
少年看了看文雋,並不言語,陳簡見他那樣,使了使勁,他疼得哼了一聲,卻仍未答話。
陳簡失去耐心,道:“不說話是吧,我這就送你去兆京府大獄,那裏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口說話,我看你這也不是第一回犯事了。”
文雋看他臉上升起一些害怕,不悅地看著陳簡:“你別嚇唬他了,他不過還是個孩子,這樣吧,先放開他。”
陳簡奇怪道:“好不容易才抓住這小子。”
文雋道:“先放開他吧,出了什麼事我來負責。”
陳簡聽她如此說道,隻能半情不願地將他放開:“別想著溜,你可跑不過我。”
那少年捂著自己被折痛的手臂,終於開口,戒備地看著他們道:“你們想怎樣?”
文雋溫和地看他:“你先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那少年道:“你說。”
文雋問他:“為什麼要偷我們的錢?”
那少年回道:“生活所迫。”
文雋了然,又問道:“那你家住哪裏,家中都有些什麼人?”
那少年埋著頭,低聲道:“我沒有家,現在暫居城北的破廟中,我的家人在進京路上染了疫症死了。”
文雋看了看陳簡,道:“所以你才到興平坊偷人錢財度日?”
那少年聽了仰起頭看他:“不是為了我自己,破廟裏還有十幾個比我還小的孩子……”
陳簡忽然想到什麼事,問道:“你是青州人?”
見那少年點點頭,文雋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是青州人?”
陳簡道:“青州已經大旱三年了,當地許多人熬不住紛紛舉家來京,前陣子還因為流民太多,上麵頒令不讓流民入城。”
文雋愁眉道:“我也對此事略有耳聞,隻是發生這樣的事,朝廷不是應該派人去賑災,想著如何妥善安置這些流民麼?”
陳簡嘲諷地笑道:“他們身在安樂鄉慣了,哪裏會管百姓的死活。”
文雋看了看那個少年,道:“你可以帶我們去你住的地方嗎?我買些食物給給你們送去?”
那少年驚異地看她:“你們真的不追究我偷錢的事了嗎?”
文雋點點頭道:“隻是以後再不能行此事了,另外以後你要把之前偷的錢還回去。”
那少年不好意思道:“這是我第一次。”
文雋吩咐如願去買食物,她則領著少年和陳簡往馬車走去。
陳簡擔心道:“你真的要去嗎?城北是流民聚集的地方,聽說很是雜亂,不如讓我送他回去,帶這些食物給那些孩子吧。”
文雋看著他,微笑點頭:“不是有你在嗎?再說我想去親自看看,能為那些孩子做些什麼?”
吳伯見他們來了,連忙把腳凳放下來,那少年從未見過這麼華麗的馬車,窘迫地縮了縮,文雋道:“沒關係的,你先上去吧。”
陳簡見了伸手將他扶上車,兩人在馬車外站了會兒,正午的太陽照射在他們身上,隻一會兒,兩人身上都起了一層薄汗。
陳簡問道:“其實你既然已知曉南歌姑娘無礙,又何必對彥卿如此介懷呢?”
文雋道:“我今天是不是很失禮,兄長加在中間,讓他難堪了。”
陳簡笑道:“放心,有冠纓在,我離開的時候氣氛已經緩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