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楊澤從胸口肺腔深處緩緩呼出一口悠長的氣息,頭抵著髒兮兮的牆壁,臉上帶著輕鬆了不少的笑意。
“初戰告捷,下麵再打其他人的電話看看。”
緩了下情緒,楊澤盤坐在烏漆麻黑的樓道,頂著窗外已經漸漸升起的月亮,先是給他留在老家的爺爺奶奶以及外公外婆打了個電話,確定了這幾位至親都健在。
倒是幾位老人被楊澤這大晚上,莫名其妙突然打過來的問候電話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再三追問他是不是受了欺負,缺了錢。
楊澤半是臉紅半是有些羞愧的解釋了半天,才好歹讓他們相信自己是真的沒出任何事。
然後,楊澤又一一在腦海中竭力搜索記憶,把這個時間段,他能記起來聯係方式的朋友,也不管現在他們是否還認識,都打了電話過去。
結果,最後讓楊澤有些欣慰,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在這個平行世界,他那些關係好的朋友裏,除了一個劉銳,其他的竟然全都好好的。
嗯,真的僅僅隻有劉銳一個……
從地上站起身,楊澤借著窗外明亮的月光,打量著眼前被煙火熏燎發黑的牆麵,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最後,楊澤想了想,拍了拍屁股上灰塵,下樓從附近小店,買了瓶小窖濃香宣酒,一盒35的精裝黃鶴樓。
回到9棟502,楊澤從牆角扒了點灰燼,在門口的位置堆起來,把一盒煙拆開,一根根全都點了插在上麵。
“老夥計,本來我想著我臉就夠黑的了,穿個越,到這麼個高考點上,要什麼什麼沒有,就一個金手指係統,還是個整天想著我日電風扇的坑貨。
結果,沒成想,你這比我的臉還黑,直接整個人還沒出來,就十幾年前在你爸,我劉叔肚子裏沒了……
欸,對了,還記得上輩子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哈哈,想想就好笑,你那會兒被柳阿姨家養的大鵝,追得哭著亂跑,手裏幫家裏買的醋都撒了半瓶。
還是我和陳嘉合兩個人放虎子去咬那隻鵝,把你給救了。
哦,對,虎子,你知道吧?
就陳嘉合從小養的那條土狗,渾身金燦燦的毛,看起來是真威風,可惜後來沒幾年在門口被路過的貨車給壓死了。
當時我們幾個哭的稀裏糊塗,還商量著報警來著……”
楊澤蹲在門口,嘴裏自言自語的說著,先是吐槽,慢慢的從上輩子兩人穿開襠褲那會的事說起,一件件如數家珍。
手裏拿著的酒,說話停頓的間隙,喝一口,往地上倒一點。
等到插著的香煙快燃盡,手裏酒瓶的酒也就剩一口的時候,楊澤停住了嘴,看著麵前黑漆漆的大門,沉默了良久良久。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楊澤的腦海中突然清晰的閃過一個很多年前的畫麵。
就在這個門前,兩個小男孩彎著腰,踮著腳,學著電視裏鬼子進村的姿勢,小心翼翼的走著,手裏還拿著幾件小小的泳褲和泳鏡。
那是他們準備趁著大人午睡的間隙,去城東的小河裏偷偷摸摸的遊泳。
後來自己幾人回來後有沒有挨打,楊澤已經記不清了。
隻記得那天的陽光很好,透過樓道中間的窗戶,曬到倆人的小臉上,笑容一如記憶中那麼純真耀眼……
“得了,你最喜歡抽的黃鶴樓還有宣酒都給你買來了,這最後一口酒,祝你在2017的那個世界,前程似錦,如火如荼!
放心,你那份,在這個世界,兄弟我好好幫你活著!”
說完,楊澤站起身對著門舉了下手裏的酒瓶,揚起頭,眼眶一紅,忍了好久的眼淚還是沒忍住。
最後的那一口酒順著喉嚨一路劃過胸腔。
酒液炙熱而香醇!
……
這一口……敬過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