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福寶談戀愛了?
寧慧月聽得這個字,崩潰大哭,撲過來抱著福寶,泣不成聲。
包廂裏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便是顧大勇這種木訥的漢子,也都忍不住轉過頭去,悄悄地擦拭著眼淚,而於老爺子則是激動地蹲坐在了椅子上,一邊擦眼淚,一邊咳啊咳,於安民趕緊送上水,紅著眼圈的顧衛東從旁邊也幫著捶背。
就在這種忙亂中,於安民和顧衛東一個抬頭間,正好四目相對。
這兩個漢子,年紀差不多,都是不到五十歲,不過一個戎馬半生位置顯赫,另一個卻是大半輩子獻給了黃土地現在折騰著做些小生意。
如果是平時,這樣的兩個人是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但是現在他們有了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福寶的父親。
一個親生的,一個自小養大的。
望著眼前的於安民,顧衛東想著這是福寶的親生父親,忙道:“於同誌,你好,你好……”
而於安民則是看著眼前這個農村漢子,想著他就是把福寶養大的人,忙道:“顧同誌,你好!”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出這話,都是一怔,之後看看彼此,正待要說什麼,這個時候於老爺子仰天長歎,涕淚縱橫:“我糯糯回來了,我有孫女了,我有孫女了!”
這句說完,他又猛地咳起來。
於安民和顧衛東再也顧不上客套寒暄,感覺一起幫著捶背遞水扶著。
顧衛東心裏感慨,別看人家不是普通人,但其實都是人,孝順,對自己這種農民也還挺客氣。
於安民則是想,別看人家隻是農村的漢子,可人家善良,帶人熱情。
革命的友情就是這一瞬間產生,兩個男人有了對對方的惺惺相惜。
而就在這個時候,劉桂枝和苗秀菊已經扶著寧慧月坐在椅子上了,劉桂枝哭得也成了淚人兒,她覺得寧慧月真不容易,真不容易!
自己雖然在農村,早年日子不好過,但三個兒子都在身邊,還有個體貼懂事的好閨女,可寧慧月呢?丟了閨女,這些年過得什麼日子啊!
苗秀菊看著寧慧月這樣,心裏也不舒坦,之前聽說一些事,對寧慧月有偏見,現在看,多好一個人哪!多可憐哪!
苗秀菊吩咐福寶:“福寶,趕緊給你媽倒水,給她喝杯水。”
福寶抹了一把眼淚,低著頭倒水,又過去也幫著於老爺子捶背。
苗秀菊自己則是拉著寧慧月的手:“哎,你別哭了,現在這不是母女團圓了嘛,閨女回來了,你應該高興,福寶這閨女是個好閨女,認了福寶,咱得高高興興的!”
劉桂枝忙道:“對對對,別哭了,這是大喜的日子!”
寧慧月紅腫著眼睛望向苗秀菊和劉桂枝:“嬸,嫂,你們都是好人,這些年,你們養大了福寶,就是我寧慧月的恩人,以後,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苗秀菊聽這話,樂了:“是啦,所以這是大好事!咱家福寶有了兩個爹,兩個娘,兩個爺爺,咱們有了一個共同的閨女,以後咱們兩家人就是親戚了!”
——依然隻有一個奶奶,苗秀菊心裏暗樂。
她聲音響亮,這話說來要多喜慶有多喜慶,寧慧月也終於哭著笑了:“嬸,你真是個敞亮人兒!”
其實她不太待見農村人,還是因為當年跟著於安民過去探親,遇到一些事,農村裏為了那點吃的打架生事把自己親生老娘趕出去什麼的,看著就嚇人。
現在想來,也是自己太過狹隘了,哪裏都有不像話的人,哪裏都有好人,顧家這一家子家風好,人家老太太一看就是善良能幹的老太太!
這邊福寶幫著於老爺子捶背了幾下,於老爺子那一陣咳嗽終於過去了,他睜著昏花的老眼看著兒子:“你不行呐,你給我捶背,不管用,還是福寶捶得好!”
福寶原本眼裏也是含著淚的,聽到這話,抿唇笑了:“爺爺,那我以後經常幫你捶背吧。”
於老爺子頓時高興得直點頭:“好好好,我要福寶給我捶背,不要別人幫我捶!”
老小孩老小孩,於老爺子年紀大了,一臉任性。
兩大家子看著這樣子,都忍不住笑了,唯獨苗秀菊一本正經地道:“於大哥,你怕是不知道吧,咱家福寶可是個有福氣的,我以前總是腿疼,後來她幫我捏腿,捏了那麼幾次,你猜怎麼著?她捏幾次,我就能一年半載的不疼!她那手,可真靈!”
於老爺子抻著著脖子瞪大眼睛驚奇:“真的?真這麼靈?”
苗秀菊神秘兮兮:“那是當然了!咱家福寶,是個小福星,貼心又懂事!”
於老爺子聽得又驕傲又高興:“好,好,我孫女真好!”
苗秀菊比他更驕傲更高興:“咱家這閨女,從小就懂事,你不知道她小時候——”
於是苗秀菊開始說了,福寶小時候多麼聰明,多麼乖巧,多麼多麼……反正有說不完的故事,苗秀菊這裏說得帶勁,於老爺子那裏聽得帶勁,
這兩個老人家一唱一和說得來勁的時候,那邊寧慧月劉桂枝也在和福寶說話,寧慧月拉著福寶的手不舍得放開,劉桂枝就和她說起當初怎麼收養福寶的事,聽得寧慧月的心都揪起來了。
劉桂枝笑歎:“福寶現在總算是認了親爹親娘,以後可得多孝順他們,這些年,你們兩位也不容易!”
寧慧月卻誠懇地道:“不,你們把她養大,才是不容易,福寶以後可得好好孝順你爹你娘。”
福寶因為認了親娘,眼裏又含著淚的,這年月,大家都是含蓄的人,不會將心裏感情訴諸於臉上,自己剛才那樣抱著寧慧月哭,在劉桂枝麵前也是有些不自在,
不過此時聽得劉桂枝這麼說,心裏感動不已,看看兩個娘,最後含著淚笑道:“您兩位,以後我一個叫娘,一個叫媽,都是我的母親,都得好好孝順。”
這話說得……兩個娘頓時心花怒放,劉桂枝這個舊娘也就罷了,寧慧月那真是喜得眼淚直往下落:“福寶,我的好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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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頓飯吃得是可以說是皆大歡喜,因為有福寶的存在,兩家人歡歡喜喜的,真如同一家人一般,女人和女人在那裏牽著手說話,男人和男人在那裏高談闊論,於老爺子和苗秀菊兩個老人家則是對上了,說得別提都投入了,他們從福寶說到了顧衛東,又從顧衛東說到了顧躍進,於老爺子對於顧躍進顯然是欣賞得很。
現在是和平時代,沒什麼大事,普通軍人要想建功立業也沒那麼多機會,這種全軍區的比武大賽就對於普通軍人來說可以說是難得的機會。顧躍進一看就知道於老爺子是行家,忙虛心請教,於老爺子和於安民都認真地給他指點了,還說著要去問問首都軍區大學的朋友,看看這以後到底怎麼努力才能留下,顧躍進自然是感激不盡。
而寧慧月聽說劉桂枝竟然會做衣裳,身上穿的那件襖片就是自己做的時候,也是驚奇,那件衣裳樣式不錯,上麵的繡花別出心裁,她還以為是劉桂枝她們來到首都買的,沒想到竟然是人家做的。
寧慧月:“這個手藝可真好,你還不如幹脆來首都,來首都做衣裳,保準能生意好。”
這點寧慧月是有把握的,她對首都人喜歡穿什麼衣裳心裏有譜。
劉桂枝:“那怎麼可能,我這點手藝,可不敢來首都顯擺!大嫂子你這是說笑呢!”
然而寧慧月卻覺得,自己沒說笑,不過看劉桂枝這樣,她也就不說什麼了,來日方長,不急在一時。
一頓飯之後,顧家這裏要回招待所,於老爺子一聽,瞪眼了:“住啥招待所?咱家裏有地兒能住,來首都了,還住外麵招待所,這是不把我老於看在眼裏,住家裏去,住家裏去!”
顧大山忙道:“別,別,這可不行,那多麻煩……”
苗秀菊也說:“我們這些鄉下來的,邋裏邋遢的,怎麼好跑去騷擾,再說福寶這裏認了親,我們也差不多回去了。”
寧慧月忙道:“嬸,桂枝,我看不如就住家裏吧?家裏有地兒,咱們都不是外人,住家裏也能說說話?”
於安民自然也勸說讓他們住,而於老爺子倔勁上來了,一臉嚴肅:“不行,我堅決不允許。”
話說到這份上,顧家不去住反而不太合適了,苗秀菊想想,還是怕自己福寶才認親自己就跑去人家家裏住讓人家膈應,便望向福寶,想看看福寶的意思。
福寶望向了寧慧月,母女四目相對間,寧慧月殷切地道:“福寶,讓你爹你娘他們住家裏吧,你也正好過來住一天,好不好?”
這是抱頭痛哭後,第一次兩個人單獨的對話。
福寶默了下,輕輕點頭,之後才笑著對苗秀菊道:“奶,我媽和你還有我娘都聊得來,不舍得,不如你就住我媽家吧,這樣也能一起說說話。”
原本寧慧月看著她點頭的樣子,就覺得那樣子嬌軟乖巧,心裏又感慨又欣慰,喜歡得鼻子裏一酸,待到聽她對苗秀菊提起“我媽”和“我媽家”,一時竟是怔在那裏。
福寶之前叫過她一次媽,是哭著叫的,那一句聽在心裏,就是黑暗之中的一道光,喜得涕淚交加。
但是這次,她平靜平和地說我媽,說我媽家,竟聽得寧慧月感慨不已欣慰交加。
親母女才相認,彼此是生疏的,是不了解的,要想一下子太過隨意太過親熱,她也不敢奢望,但是能聽福寶這麼隨口說出一句“我媽”,已是心滿意足,再無奢求了。
福寶已經十八歲了,她們母女之間丟失了是十七年,十七年的光陰,她錯過了太多,一切隻能慢慢來。
而福寶這裏,在說出那句“我媽”的時候,自也是百般滋味上心口,說這話有點生硬,畢竟第一次這麼稱呼,但是又有一種別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