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廉榆陽拉著陳思思從酒吧裏走出來。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從奢靡的七彩燈光下撤出來,一腳岔到立地式的霓虹招牌後,陳思思突然用力的甩開廉榆陽的手。
用力太猛,肩膀不小心撞到了招牌上尖銳的菱角,她疼得嘶了一口氣,手覆在肩胛上碰了碰,沒敢用力去壓,不用看也知道肌膚上必定被那些人掣肘時留下了印記。
一時心裏持久未消的憤怒敢越來越盛。
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的插在了心上。
一下子就捅破了她二十幾年來作為天之驕女高高在上的傲慢和跋扈。
她心下不平,咬牙齜道:“真是沒出息。”
廉榆陽居高臨下睇來的視線頃刻覆了一層暗沉的冷意。
他的襯衫推到了肘彎,一隻袖口散開,些微淩亂的痕跡,身上的西裝外套不見了蹤影,領結被下扯了兩顆扣子,肉眼可見的黝黑色皮膚上斑駁著青紅交加的傷痕。
他以一人之軀對抗二十多人,身手再好,也難免掛了彩。
遊單鎧做慣了逼迫人的事情,卻十分敬重有血性的漢子,從頭到尾他沒有動手,親眼見著廉榆陽被數十人圍攻,在最開始時竟還能遊刃有餘。
他提出的一人換一人始終沒有被廉榆陽答應,寧願用這種方法和他對抗。
最後,他鬆口放他們走。
陳思思卻不這麼想,她以為,隻要廉榆陽放棄了童熙,不僅能完好的將她救出來,也沒有必要打那一架。
她是越想越氣。
越是氣,說出口的話便不經過大腦。
直到看見廉榆陽沉黑著一張臉,眉眼間的淩厲嚇得她秉了秉聲,脖子往後瑟縮了下:“你看什麼......我有說錯嗎?”
廉榆陽潑墨般的眸子陰鷙得駭人,聲線仿似從冰窖裏浸過了一遍:“你跟蹤遊單鎧做什麼?”
陳思思眼神閃躲了下,恁是把臉別向旁側,梗著脖子不發聲了。
顫栗感是從腳底板竄上來的。
她瞥了瞥他,忍不住心下那股竄湧的委屈:“你為什麼不答應,你就那麼想和那個叫童熙的女人結婚嗎,你知不知道她私生活很混亂,在臨城的傳聞也不是很幹淨,這種人,哪裏配進你廉家的家譜。”
“住嘴!”陳思思咬唇,仰頭看著他的俊臉,眼圈逐漸發紅,剛才在酒吧裏受到的委屈在這一刻全數發泄在了他的身上。
廉榆陽沉怒的臉已經隱忍不下去,破碎的燈光覆在他的麵上,輪廓處處都散發著怒氣,理智已經繃在了邊緣,平日裏那一副溫潤的臉孔消隱得了無蹤跡,如刃的眸色噙著咄咄逼人的威壓。
“你知道些什麼,別一張口就往別人身上扣髒水。”
“我哪裏冤枉她了。”她咬了咬下唇,小臉已經不見多少血色,雙眶內盈著的淚水流了下來:“是我親眼看見她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我也打聽了,她三年前就是因為偷吃被抓包了,還嚇死了一條人命,這種人的存在,簡直就是禍害。”
話落音的瞬間,手腕上扣上了他寬大的手掌。
陳思思隻覺得自己的腕骨都快被他的力氣給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