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放著一套茶具,嫋嫋的熱氣從壺嘴裏升騰入空,白蒙蒙的一小縷,寧靜而悠遠。
裴堇年把手上的東西順給了傭人,挨著童熙身旁的凳子坐下,指尖把玩著一隻古棗色的小瓷杯,不說話,菲薄的雙唇抿著一絲淺笑。
像是胸有成竹。
一旁的裴書厚敏感的覺察到了,鼻孔裏哼出一聲氣:“我裴家好歹也是高門大戶,太小家子氣的,入不了這個門,你成不成得了我兒媳婦,就看這杯茶泡得好不好。”
童熙精致小巧的五官上輕浮出了一絲淡笑,用著桌上這套較為簡陋的工具,程序一道不落的泡了杯茶,雙手的指尖端著,捧給裴書厚。
“裴參謀長,您嚐嚐,我手藝比較疏,要是您覺得不好,我日後可以再學。”
裴書厚接過茶來,眼尾不可自抑的跳了跳。
好個小丫頭,說話圓滑也不事故,泡茶的過程分明就是學過的,卻在他麵前,還故意壓了一手,假裝毛躁。
他抿一口茶,味道醇香,不澀,比白若溪這個從小學習茶藝的丫頭泡得還要好。
童熙見他沒說話,順手又給裴堇年泡了一杯。
裴書厚見了,登時就不高興了,“我沒有誇你,你賣弄什麼。”
童熙:“......”
裴堇年見時機差不多了,慢悠悠的先抿了一口茶,童熙的手藝,就算是一杯茶水,他也不會錯過。
然後才打眼瞧著裴書厚,嘴角挽著一抹力道適中的笑弧。說道:“差不多得了啊,您跟誰學的,新媳婦進門,還要給下馬威的。”
裴書厚聞言,聲音往上提了八個度:“你這是在教訓我?”
“不敢。”裴堇年不卑不亢,站起身,也將童熙從座位上拉了起來,“人呢,我是領給你見了,同不同意的,是你的事,要實在不歡迎,我的飛機還停在機場。”
言下之意,裴書厚要是持反對意見,他就直接帶著童熙走人。
這話,若是私底下兩個人悄悄說了也就罷了。
偏偏旁邊杵了一個童熙,登時就覺得老臉拉不下來,沒好氣道:“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脾氣漸長,真以為我人老了,就不能追著你打了!”
童熙腦袋往下垂了垂,不敢吭聲。
心裏卻暗暗想,幼稚果然是可以遺傳的。
裴堇年瞧她一眼,單單從表情上就能猜到此刻她在想些什麼,把著她的腰使力往懷裏輕輕一帶,低沉瓷實的性感嗓音就近貼著耳郭拂落下來,“童童,剛剛下了飛機,你身體可還受得住,我們可能要再飛一回。”
她眼尾狠狠一顫。
裴堇年絲毫不把她夾在中間的窘迫當一回事,修長的手指勾住她的發絲,動作輕柔的往耳後壓,好不親昵。
再是好的定力,也在這對父子一來二去劍拔弩張的言語間,有些無所適從,手背在身後,悄悄的用力擰了一把裴堇年的腰。
他竟臉色也沒變一下,轉頭笑看著裴書厚,“爸,我看您今天是沒吃藥,下次我再帶童童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