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

距離十二點前十分鍾,裴堇年在大廳裏招呼客人,眼尾始終上挽著一絲微笑的弧度,在外界眼裏,向來冰塊臉的男人,難得的好臉色示人。

溫慈坐在最前排的位置,左手邊是溫貽,右手邊是裴書厚,頻頻抬腕看表的時候,手肘不止一次戳到了身旁的裴書厚,終於等他忍不住了,一把將她的手按在大腿上,低聲道:“這還沒到十二點,慌什麼,新娘子還能跑了不成?”

溫慈斜睨他一眼,“平時說你神經粗還不承認,都一上午了,我們忙得都沒去看一眼熙熙,她懷著身孕,可千萬別累著了,我著急看見她,不也是想看看她狀態還好不好。”

“什麼話!今天她結婚,狀態能差到哪裏去!”

裴書厚低斥了一聲,口氣有些衝。

不怪老參謀這個態度,自打看見廉魏文那小子一腳踏進來的時候,他臉色就沒好看過,擱平時,早一棍子把人打出去了,偏偏人家的兒子是帶著請柬來的,這個脾氣他老人家還真得壓下去不可,心裏想著眼不見為淨,可偏就那麼湊巧,那對父子恰好走在他斜後方,中間也就隔了一排人的距離,他最討厭被人盯著後腦勺看的感覺,燒得很。

遊單鎧最後進場,坐在第二排親屬的位置,他一坐下,抻了抻內搭的襯衫,新的衣服,即便上身了也還是有著明顯的褶皺,平時慣常解開的西裝扣子,也是破天荒的係上了。

十二點前兩分鍾,裴堇年和牧師交談了兩句,對牧師手裏拿著的本子沒有絲毫興趣,本就是千篇一律的東西,單調陳詞的激不起看進去的欲望,但他內心卻是激湧澎湃的,眼角餘光時而便向宴會廳正門入口的拱門瞥去一眼。

婚禮準點開始,燈光在原有的基礎上調暗了幾個度,

眨眼的瞬間,他臉上堆砌起完美無缺的笑容,抬腕整理著袖口,強光燈照射在他手工定製的袖扣上,耀目的光芒劃過眼前,掩蓋住了眸底那一絲慌亂。

童熙穿著大拖尾的婚紗,純白的婚紗蓋在頭上,半遮琵琶的精致容顏,窺見一絲絲,也足以讓人驚豔,每一個步子邁得沉穩而端莊,舉手投足間皆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清貴,多數對這段婚姻並不看好的人紛紛閉嘴了,裴堇年的身家地位,在京都也隻是冰山一角,有更強大的底子沒有昭示出來,他這樣的身份,這個年紀,娶一個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女人,人們主觀意識的,便認為那小姑娘使了手段高攀了的。

然而她這一身的氣質,一看便不是出自小門小戶,“門當戶對”四個字,悄然在腦海當中呈現出來。

這場婚禮的奢華程度,今日之後必定轟動京都,足以見得裴堇年對這位小妻子的寵愛程度。

足以證明裴堇年對這位小妻子的寵愛程度。

童熙雙手交疊在身前,從走廊的這一端,望向盡頭的男人,他一身黑色西裝,白襯衣打底,衣領挺括的,脊背挺直的往那裏一站,整個宴會廳的光彩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掩不住他身上灼灼其華的絢爛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