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怦然的快速跳動著,有種不可言狀的恐慌從腳底板躥了上來,絲絲縷縷的放空了腦內的思緒,直至一片慘白。
遊單鎧把煙滅了,深深凹陷的眼窩內一片凝重之色,想了想,像是抓住了一點東西,而後快速的看了裴堇年一眼,自以為若無其事的將那抹異色抹去了。
裴堇年微闔著眼瞼,他壓了壓鼻梁當中的晴明穴,冷聲問道:“當年我把生生接回北京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遊單鎧沉沉的看了他兩眼,暗色的光線下,覆了裴堇年半張臉,眉眼罩在陰影裏看不真切,壓抑的呼吸卻略微的顯得厚重。
他暗自歎了口氣,“就知道瞞不過你。”
裴堇年驟然打開眼,黑瞳內高深莫測。
單鎧繼續說道:“熙熙在懷孕六個月時瘋了,這你知道,還暗中守了她半年,孩子生下來被羊水嗆了,住了一個星期的院,熙熙的精神一直處於高度驚恐的狀態,一個星期後,護士幫助她喂奶,但奶水已經回了,一滴也沒有,生生一個多月,你把孩子帶走......”
“原本對自己生子一事毫無印象的熙熙,在那天之後開始瘋狂的找東西,她也不知道自己找什麼,但就是一睜眼就到處亂翻,我和東辰輪流守著她,卻還是錯漏了,某天她跑出醫院去,再也沒回來過。”
這話題有些沉重,遊單鎧看著裴堇年捏著煙身越收越緊的手,下意識的舔了舔唇。
他抖擻著煙盒,抽出一根點燃,連抽了幾口才把心頭那股難受勁給勉強的壓下去,“等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八個月後,在一處極限蹦極的山腳下,她身上還纏著安全繩,渾身濕透,繩子斷裂的地方明顯是人為割裂的,她撞得頭破血流,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的時候,精神忽然正常了,可我問她那八個月她去了哪裏,她從來沒說過。”
裴堇年閉著眼,呼吸從一開始的深重轉淺。
這麼說,她的確和閆庭深在一起過。
裴堇年的臉色淡然無塵,看起來沒什麼情緒,卻透著一種深沉的暗斂縈繞在五官眉眼。
遊單鎧心裏邊有些狹緊,很不好受,即便是麵上沒有多少激動的模樣,但抽煙時的呼吸聲,明顯的加深了些,“說實話,三哥,那八個月,是熙丫頭和閆庭深有牽扯的最大可能,不過我了解她,出格的事她做不來,就算有,你平聲靜氣的好好問一問,當中鐵定是有隱情的。”
裴堇年抽了口雪茄,恍然才發現已經快要燃到盡頭,黑紅色的火苗在指間跳躍著,做著湮滅之前最後的掙紮。
他眸色攸深,暗沉的嗓音糅雜了一絲沙啞:“你以為,我還有多少個十年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比起心疼,誰能趕得上我,倘若那點信任都沒有,還談什麼感情。”
遊單鎧驚了一頭,隨即鬆了口氣,提著弦的心尖兒慢慢的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