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說,邊看著裴堇年的臉色由黑轉青,嫌棄的看著湊近他眼前的羊肉串,像在看什麼招人厭的東西。

其實烤串,對於一個平時隻吃清淡食物,還愛飲茶的老男人來說,的確是有些為難的。

就在童熙以為他連金口也不會下的時候,往回縮的手腕忽然被拽住,裴堇年低下頭來,單手抄在褲袋裏,將西裝下擺撥到了後麵,顯得他身高腿長的,略微彎腰,也很有壓迫力。

另一手扣著童熙的手腕,上下兩排牙齒咬著被童熙咬過一半的肉,頭往旁側,將羊肉從長簽上咬了下來。

他咀嚼了兩口就咽下了,拇指在嘴角印了印,淡然道:“不錯,有股薯片的味道。”

童熙懵了,而後臉瞬間紅了。

他說得算是夠文雅了,但是童熙和他混久了,某些方麵曖昧的玩笑立馬就能聽得懂。

與其說是薯片的味道,還不如說,是她口水味重。

童熙噌的挪開了視線,把沒吃完的羊肉串換到一個手拿著,另一手湊近嘴巴扇風:“我隻嚐出了羊肉味呢,三哥味覺有些奇特。”

裴堇年淡睨了她一眼:“晚上回去多刷一次牙,我不想親你的時候再嚐出別的味道來。”

他非常雲淡風輕的語氣,就好像是在說吃羊肉串加不加辣椒一樣。

童熙卻忽然緊張,瞄了瞄周圍,小吃街本來人就多,他說話可以怎麼流氓怎麼來,但是童熙卻不好在這種場合下聽得受用,忍不住掐他一把,低聲道:“你小聲些。”

裴堇年眉目不動,捉住她的手攥在掌心裏,另一手將她還沒吃完的羊肉串搶了過來,扔進垃圾桶裏,無視童熙氣急敗壞的反應,他唇角的笑容越勾越大。

童熙帶著裴堇年七拐八繞的,穿過一整條油膩膩的大街,終於找到她說的那家火鍋店,生意火爆到桌椅都擺放到了門口,童熙眼尖,瞥到一張小方桌沒人坐,迅速的掀屁股坐下來,興奮的衝著裴堇年招手。

“這裏這裏,三哥,還有位置!”

裴堇年眉心間的皺褶可不輕,冷眼逡著地上隨處扔著的餐巾紙和菜,他邁了一腳,昂貴的皮鞋踩實在灰地裏,差點溜滑,臉色頓時沉黑了下來。

桌沿的木屑掉了很多,邊緣一些漆的顏色已經淡到看不見,桌麵淺色的紋路更是被油漬泡過,一眼看去,十分的惡心。

髒,亂,差,這是裴大總裁人生第一次到這種地方的第一印象。

童熙正在興奮的拿菜,穿梭在各個玻璃櫃前麵,非常的遊刃有餘。

裴堇年遠遠的看著她,點了一根煙,袖口上提,露出昂貴的銀色表帶手表,雙腿交疊,修長的指尖夾著香煙,沒有煙灰缸,他拿了玻璃杯,倒了一點茶水進去,夾煙的手挪到杯口,彈了彈煙灰。

他看著杯子內壁殘餘的沒有處理幹淨的水漬,透明的杯子竟然泛著灰色的暗澤,眼眸不動聲色的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