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恒?”他甚至出聲叫了叫,有點分不清記憶中的那個人,和現在的這個,是不是同一個。

“嗯。”江天恒應了一聲,並沒有抬頭,他依舊低著頭,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想什麼事情,慵懶中,透著一股不自發的清貴。

涼涼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陳結修自己都沒發現,他是真的鬆了一口氣,又感覺心裏沉重了一點。

總感覺即便這個人是江天恒,那總是,跟以前的那個家夥不一樣了,不是同一個了。

想歎氣,但是又覺得沒必要,現在不到時候,現在最應該注意的事情不是這個,他分心了。

“她說我不相信她,說我是故意的,但其實我不是。”真的不是,這種被人冤枉的感覺,他覺得有點像是啞巴被塞了黃連,嘴上苦,但其實心裏更苦,因為喂自己吃黃連的那個人,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陳結修沒法說話,這種時候,他連反應,都覺得自己慢了半拍。

隻有聽的份兒。

“我隻是有些難過,為什麼一個相知多年的好朋友,她卻從來都沒在我跟前提過,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碩博連讀讀的是心理學,不知道她跟那個男閨蜜做了七年的好朋友,不知道他們曾經好的甚至可以躺一張床上穿一條褲子,更荒謬的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隻聽到女人喊他“大新”,全名根本沒聽過,查的時候發現是保密,顯示軍方那邊的人,具體是怎麼一回事,真就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應不應該給陳結修說這件事情,讓他幫自己查一下,但是一想到最近一直都在麻煩他,心裏其實也有些過意不去——最近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算了,等等再說吧,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手頭的岑成到底是誰,而不是一個小小的所謂的“男閨蜜”,即便這讓他很有危機感,但是他對自己有信心,她沈悅要真想逃出自己手掌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這比讓他死還難受。

他握了握拳,杯子在手中破裂成碎片,紮進皮膚裏麵,他卻並不覺得痛,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曾,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麵。

血不是一下子湧出來的,而是慢慢的流著,先掩蓋住傷口,然後浸潤在手心的玻璃碎渣,劃過肌膚,順著紋理,從指尖略微斜向下的地方停住,再彙集,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可能是因為受了重力的蠱惑,這也是它唯一的出路,即便心有不甘,也別無他法。

不止是皮囊之下的血液,其實擁有著無數滴血液的人,何嚐不是如此的。

從一生下來,就開始被命運驅趕,被時間追逐。

有人說是造化弄人,其實也不過是因果宿命罷了。

也許做完一件事情,對於結果總是遺憾可惜,那也無濟於事。

可愛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最多不過是沒有緣分,窮心徒力換來的,不過是有緣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