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沉頂,電閃雷鳴,驟雨錘鼓,萬生消跡。一匹黑影飛梭穿林,身健肌實,前彎如弓的田進正催馬前行。一向狂放不羈的他,習武出身且位居都領守衛漢嶺邊境多年,當得知結發妻子即將臨盆,在移交日常布防事宜後,不顧校衛同僚勸阻,明知漢山接壤鄰國,地勢複雜,倭寇之流常會晝伏夜出的擾民掠奪,執意孤身一人輕騎快馬回鄉探望妻兒。
殺伐征戰多年,經驗豐富,武道境界更已至化境,區區毛賊之列自然不在眼中。此刻在他心中唯一重要的便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上天保佑賜子來繼承傳宗多年的武道。便騎行至黑風林,田進雖為人豪放但行事卻心細如發,此地是倭寇最易出沒之地,占著山勢險峻,唯有一條寸丈小道可通,他們便幹著殺人劫財的營生,官府雖屢次圍剿,可是收獲甚小。甚至連運往邊關的官鹽官糧都有曾被劫過,以至於兩國私人通商往來的生意都需要雇傭專門的鏢局來護送,普通人更是不會輕易涉及此地。
田進放緩了馬步,掂起隨身攜帶的酒葫蘆,灌下幾口烈酒熱熱寒軀。已經冒雨走了30多裏,在即將進入黑風林深處的官道上有個簡陋馬亭,他打算在那歇馬食草,自己也吃點便食休息下,準備明晨再闖林,胯下馬兒也樂得悠哉悠哉的。前方可見車馬貨物和交談聲。當然以他的武道修為,幾米開外樹上兩個鏢局暗梢,自然難逃法眼。嗖嗖兩聲煙火衝天,兩個身影也是落樹而下橫在路前道“來者何人,獅虎鏢局在此托鏢,還望兄台量力而行”。因為身著便裝,對方自然也摸不清楚身份,田進也懶得搭理,隻是自顧自的喝酒,身下的馬兒倒是犯起了牛脾氣,原地前蹄蹬蹬的踹地。不一會,幾十號粗壯大漢嚷嚷著便跟著一個銀凱青年圍了過來,火把照得附近山林通明。“兄台,多有得罪,還請裏麵一坐”作為鏢師的銀凱青年,本能的感受到眼前之人絕非等閑,又難分敵我,自然以禮待之才居上策。“那就多謝兄台了”田進翻身下馬,摸了摸須髯便係馬於草台,徑自拿了包袱直入馬亭,眾人尾隨魚貫而入。
田進正欲進食幹糧,添些酒,才發現走得太急,以至於沒有帶夠酒水,頓時好生不快。獅虎鏢局的人自然圍坐篝火,烤著野食,大快朵頤。這時候銀凱青年主動上前抱拳“兄台,在下獅虎鏢局鏢師鄭威,不如坐過來一起吃些便食,也免得再生火多勞”田進回道“兄台倒是爽快之人,在下田進,那便多謝了”說罷,豪不客氣的便紮入人堆,切下一塊兔肉放肆咀嚼起來,順聲來了句“誰給添些好酒”。一個書生模樣打扮瘦小身影順著眼色趕忙走過來接過酒壺,“兄台,我來幫你添”。銀凱青年忍俊不俊:“田兄,此書生名叫華安,也是順路碰到的”田進回笑道”哈哈,然來如此,我說堂堂鏢局怎麼還帶個文弱書生,難道是用來寫批文的不成”。這時候,華安遞回酒壺,麵露尬色回道“唉,其實小弟是去赴京趕考的,因懼怕黑風林凶名,在此亭已徘徊多日,還望兄台門多多照顧!”“想不到,在這蠻荒邊境,凶山惡水之地竟然還能有你這樣一心苦讀聖賢之書的人,也算是緣分了,定當帶你安全過此虎狼之境!”銀凱鄭威聽到田進的搭話後,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了,若此人不是善類,那這次的鏢行必定凶多吉少了,現此行又添強人相伴,自然是天佑我鏢了。不一會,眾人便喝成一片,不分你我!
酒杯停,雨仍行,眾人解疲情,席地而息心。殊不知在黑風林的深處正在上演著一場血腥屠殺,即便是以田進武道化境之修為亦未感知分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生如那書生一樣,十年如一日廢寢就燭癡讀聖賢之書,隻盼一朝高中,又何必庸人自擾,杞人憂天,世間皆是曆磨心靜,坦蕩麵對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