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想到是你,隻是不願相信……我一直以為長久的後宮生活沒有改變你,你依然和從前一般善良溫柔,可你竟會對珀承下這樣的狠心,甚至還做出殺人滅口這等事……你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香若蘭不覺好笑。
“到底是誰讓誰失望,想必王爺心知肚明!”
香若蘭還未進宮前,宮中有一次舉辦秋日宴,她作為香紹遠的獨女,自是也有進宮參宴的資格,也就是在那場宴會上她對趙璟懷芳心暗許,但趙璟懷生性也很是風流,從來流連花叢,不知往返,即使是貴為右相千金,且自身又無比優秀的香若蘭也無法收服他得心。
他對她若即若離,可有可無,甚至到最後他寧願與一個商賈之女成親,也不願迎娶自己,嗬嗬,真是可笑,在他心裏,她一個官家小姐竟還比不上一個民女,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不識。
秋日宴後,皇帝的刻意接近,走動,香若蘭明白,這個男人是比趙璟懷更加優秀的存在,他站在那裏,周身便會散發出令人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的氣息,他的溫柔,他的細心,他的一舉一動,無不讓她感到愉悅,期待,更重要的是他是皇帝,是君臨天下的皇帝。
趙璟懷聽罷躲閃著香若蘭的目光,當年,是他對不起她在先,他無話可說。
“你見萬悅嬪一事不會再有其他人知曉,至於珀承的事也就此揭過,今後,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大步邁出凝蘭宮。
說到底都是他對不起她,如果沒有遇見趙珀承的娘親,他想他是會接受香若蘭,同她成親的,可他們還是遇見了,並且相愛了,所以他注定隻能傷害她了……
趙璟懷走後香若蘭收拾了自己的情緒,步入了房中。
她小心的拿出從萬海棠房中找到的東西查看著,入眼的是一支翠步搖,香若蘭隻覺有些熟悉,可一時半會卻也想不出在哪裏見過。
突然,腦中閃現了沈欣悅那張單純無辜的臉朝自己走來,輕盈的蟬髻上斜插著的一支鎏金點翠步搖,在日光的照射下散著瑩亮的光芒,將她帶回了往日得記憶中。
再看手中的這支步搖,香若蘭隻覺燙手非常,驚恐的扔在了地上。
強撐著自己顫抖著的雙手,將那木盒打開,裏麵放著的隻有一封信件,香若蘭的心,跳的愈發的快了,耳邊仿佛隻有自己的心跳聲,再無其他,慢慢的打開那封信,隻一瞬,她大叫著驚慌失措的將它撕碎,連帶放在腿上的木盒也摔落在地,碎成兩塊兒。
聽著香若蘭的叫聲,碧春與碧柳在門外相視一望,擔心的同時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本宮沒事,你們不用進來!”
二人聽到她如此說,隻好繼續立在門外,不敢進去。
香若蘭深吸一口氣,將散落在地上的步搖和木盒撿了起來,抱在懷中,就這麼癡癡的蹲在地上,嘴裏喃道:“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忘秋月。”
她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誰?是為了至高無上的地位嗎?還是為了紫陽大殿上的那個風華無雙的男子?
她突然變得很迷惑,看不清自己的心……
自雲婉清上次去銀秋閣已有半月有餘,後宮中的人仿佛都忘了曾有曹秋蓉這麼一個才人,也是,一個無權無勢,還瘋了的女人有誰會記得?
銀秋閣的夜一如從前般的靜,卻也失了從前般的靜,自曹秋蓉瘋了以後,內侍局的人便將銀秋閣的宮女太監們安排去了其他宮殿當差,隻留了個年紀稍大,手腳不怎麼麻利的嬤嬤來照顧曹秋蓉的飲食起居。
曹秋蓉坐在銀秋閣的院中孤獨的哼著曲兒,曲調悲傷綿綿,一如天空中懸掛著的那輪彎月,再凜冽的寒風中散發著寂寞的光。
陳嬤嬤便是內侍局安排來照顧曹秋蓉的人,聽到院中傳來的聲音,她便急忙從房間趕了出來。
“哎呀!秋才人呐,這麼晚了你待在外麵做什麼?快跟老奴進屋去吧!瞧瞧這手,都凍的發紫了!”
見曹秋蓉隻著一件單薄的棉服,頭發淩亂的披散再身後,臉頰都被凍的失了本色,最重要的是她未著半隻鞋履,赤腳踩在了雪地上。
“小鶯?你回來了……不,你不是小鶯,我不要跟你走,我不要跟你走……”
曹秋蓉用力抽回被陳嬤嬤拉著的胳膊,重新坐回了鋪滿積雪的石頭上,緊咬唇瓣,打著哆嗦的將自己的雙腿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