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裏,在火光中,一萬六千名唐軍騎兵在十萬人的陣營中穿來插去,把楚軍的陣營搞得七零八落。而楚軍卻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亂竄亂撞。
將不知兵,兵不知將,每個人隻顧自己,四下亂竄逃生。驚慌失措,是的,正是驚慌失措。人們往往在極度驚懼惶恐的情況下,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他們往往按照個人的本能去做出下一步的行為。沒有了理智和道德的牽絆,沒有了紀律的約束,他們隻是本能地去選擇自己認為通往“生”的道路而已。
逃吧!是的,逃生是現在最本能的選擇了。在那無情的鋼鐵洪流麵前,楚軍將士們一個個拋下了武器,脫掉了盔甲,向著自己認定的方向沒命地狂奔。北麵?北麵去不得,北麵正是敵人的大營,那黑壓壓的騎兵正是從敵軍大營中衝殺出來的;東麵?西麵?都不行,從東西兩側沒命狂奔來的友軍正是表明了東西兩麵去不得。於是,沒有任何遲疑的,大批大批的楚軍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向南方逃命。他們不知道,他們這樣的行動會給中軍乃至後軍的本陣帶來多麼大的傷害。這群潰兵完全成了唐軍的開路先鋒,在唐軍的衝擊下,好似趕鴨子一樣往楚軍的營帳深處衝擊而去。
失魂落魄的楚軍士兵為了更好地保存自己,讓自己活下去,對於阻擋自己逃生之路的人,無論是友是敵,他們毫不顧及,往往二話不說,就是一刀一槍地招呼上去。然而他們卻想不到,他們越是這樣做,就越將自己、將全軍推向了危險的境地。
王彪等四人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收攏了三千餘士兵,這三千餘人中有三分之一還是他們的親衛隊所組成的。四人帶著三千名部下駐紮在大路正中,試圖阻止士兵的逃竄,並將他們集結起來。但是,在這處處是火光的夜幕之中,在這喊殺聲、慘叫聲震天的情況下,又起得了什麼用呢?
黑夜之中,潰敗的楚軍士卒們四處奔跑,衝破了中軍的陣地,如海潮一般鋪天蓋地的潰散而來。王彪等人的親兵們高喊著,讓他們停止逃跑,並一再向那他們表明自己的身份。
但對於那群失去了理智的逃兵來說,正是這些人阻攔了自己的逃生途徑,他們衝到麵前,順手就是一刀砍去,或者一槍刺去。在此時,對普通士卒來說,黑夜中根本就分不清敵我,又管你是誰,隻要看見人影晃動,就是一刀砍了下去,先下手為強,殺死對方自己就安全了。此時來說,保命最重要。
王彪氣急,揮舞著自己的大刀就衝了上去,口中高呼道:“停下來!都給我停下來!我是王彪!都給我回去迎戰!”
但是這個時候,誰還會管你是誰呢?回答王彪的是三把刀,兩杆槍。
“混蛋!”王彪怒極,手中金背大砍刀呼的劃過,當啷啷幾聲震開麵前的刀槍,接著順勢就劈了過去。“唰唰唰唰唰”接連五刀,將五個人砍死。接著他大吼一聲,道:“兄弟們,隨我殺過去!”說著,揮舞著大刀就向北殺了過去。也不管迎著自己而來的是不是本軍的士卒,隻要擋了他的路,就隻有一個字:死!
王彪的三百親衛呼啦一聲,各自掣出了自己的武器,狂叫著跟著自己的主將衝了上去。
“大哥,等我!”王博也大喊一聲,帶著自己的親衛跟著衝了上去。
這兩個人這一殺上去,頓時又有兩三百人也跟著衝了上去。此地尚有兩千人沒有動,包括章隨和白光祖兩人在內。
章隨和白光祖對視了一眼,頗有默契地互相道:“撤!”說完,兩個帶著這尚自保持著完整編製的兩千人,向南撤去。
那裏王彪可不知道這兩個人已經撤了,他帶人衝殺一陣,殺了不少自方逃兵,點數人馬的時候,發現身邊隻剩下兄弟王博和六百餘名將士,還以為餘人被亂軍衝散,當時也沒在意,隻是帶著這六百餘人繼續向北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