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兮麵上神色未動,她轉身冷淡道:“但願如此。臣妾祝願皇上早日找到與皇上能白頭到老的皇後!”
殿中一時陷入了寂靜中。不一會衛雲兮隻聽見花瓶“嘩啦”一聲巨響被摔碎一地,再回頭的時候,慕容修臉色鐵青的嚇人,手掌已高高揚起。
他臉上的怒色洶湧得令人膽寒,百戰沙場淬煉出來的殺氣令她覺得寒毛根根倒立。可是她依然抬起頭來,眼神輕蔑。慕容修看著她眼底的傲然,手掌捏得咯咯作響,過往愛憎在眼前一幕幕掠過,他終是硬生生放下手,冷著臉轉身就走。
衛雲兮看著他憤怒離去的身影,想要笑卻蕭索地低下眼簾。何苦呢,說一些負氣的話令兩人雪上加霜。
不過她和他本就是孽緣。本就不應該在一起的。
她輕聲一歎,看著窗外的夜色,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啊。
……
不過是兩三月間,皇帝便兩廢兩立新後,這在南楚開朝以來都從未見過。封後大典因聖旨下的日子短所以匆匆舉行,三天裏整個皇宮人仰馬翻,為了防止出現如華氏那樣的事,所有大典用的器皿都再三檢查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那一天清晨,內務府帶來一個月前新製的鳳服,鋪展開滿眼金光閃爍,華美異常。
大大的十六幅鳳服裙裾拖曳開來,如九天鳳凰長長的尾翼,美得令人窒息。鳳服上繡著繁複的鳳凰吉祥紋路,一針一線是南楚最好的繡娘們不眠不休一個月繡出來的。那一件鳳服甚是沉重,要兩人合力抬來然後伺候穿上。
妝畢,衛雲兮看著有一人多高的銅鏡中美得不似真人的自己,恍惚一笑。宮人們站在一旁嘖嘖稱讚,她們說,開朝以來從未見過如衛雲兮這般美的皇後。她們說,衛雲兮才是那南楚注定的皇後……
紛紛擾擾的話在耳邊掠過,卻進不了她的心。殿門打開,天際的蒼穹已是深藍,隱隱有了光亮,天已經要亮了。
“吉時到!皇後起駕!——”宮人帶著喜氣的唱和聲在早晨清新的空氣中傳蕩得很遠很遠。
衛雲兮頭上戴上鳳冠,由宮人扶著踏出了長明宮。這還是她這近一個月來第一次踏出長明宮。她透過垂在眼前明晃晃鳳冠珠簾,看著眼前巍峨宏大的重重宮闕,嫣紅的唇慢慢勾起了一抹濃濃的嘲諷。
這樣的笑一直帶到了封後大典上。慕容修握住她冰冷的手,看到明珠簾之後那一張傾城麵容,不由冷冷問道:“你笑什麼?”
他的手握得很緊,令她的手微微地疼。衛雲兮聽著禮官念著長長的祝禱文,她不看他,一雙美眸隻冷冷地看著那巍峨聳立的太廟。
“臣妾在笑終有一天皇上會後悔娶了臣妾。”她紅豔豔的唇木然地開闔,唇邊甚至帶著令他膽顫的怨毒:“臣妾還笑,慕容家太廟裏的列祖列宗都會因為皇上今日的固執而地下不安。”
慕容修聞言,深眸中不由一縮,更緊地捏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大力傳來,痛滲入骨髓。衛雲兮唇邊的笑意卻越發地濃,這樣充滿了怨毒與戾氣的衛雲兮是他從未見過的。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還想再問的時候,禮官已念完了長長的祝禱祭文。
“帝後對拜!——”
慕容修坐北向南,衛雲兮在女官的引領下遙遙向他拜下,一拜,再拜,三拜。鳳冠霞帔,鳳服加身,絕美的她是天邊第一縷的晨曦之光。兜兜轉轉她是他第一個女人,如今終於成了他的結發之妻。隻是沒想到鴛盟方立,兩人卻是這樣的心情。慕容修心中複雜難辨,不由緊緊握住了手心的玉環。
衛雲兮拜完,對麵慕容修再拜下。如此禮成。此時天邊晨光猛的一盛,紅彤彤的朝霞頓時被晨光一染,遍布太廟上方的天空。長長號角吹起,沉鬱的聲音和著鍾鼓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