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兮想了想這禮數上該做的也要做到,省得讓人抓了把柄。於是領了宮人前去觀禮。鳳駕行到了鳳儀宮前,隻見裏麵香煙嫋繞,梵音悠遠,僧眾正圍著那主殿坐在蒲團上閉目念經。
青王見衛雲兮終於前來,不由笑著迎上前來,得意道:“這些高僧一聽是為皇後娘娘祈福,都願意前來為娘娘做法事。娘娘仁德已遠揚楚國了!”
衛雲兮心中暗自一笑,這青王年紀不輕,阿諛奉承卻如此駕輕就熟,難怪雖身為慕容氏的旁支能領了宗務府之首。
她想著躬身答謝道:“多謝青皇叔費心了。”
青王笑答:“皇後娘娘言重了。請觀禮吧。”他說罷於是領著衛雲兮到了搭起的涼棚處觀禮。衛雲兮看著那香煙繚繞中僧人麵目安詳,心也跟著寧靜下來。她正要收回目光,忽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怔了怔。
等她再仔細看的時候,不由微微笑了笑。她極少露出這般笑容,一旁的青王無意中掠過,不由驚為天人。
“娘娘在看什麼?”青王問道。
衛雲兮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沒什麼,隻是聆聽梵音心中有所頓悟。”
青王知道問不出什麼來,遂也不說了。法事做了兩個時辰,這才由宮人領了衛雲兮的賞賜退下。明日照舊前來。
衛雲兮看著僧人依次退下,這才轉頭吩咐陳福。陳福領命退下,不一會領來一位麵容俊雅出塵但是看樣子三十多歲的僧人。衛雲兮仔細看了他那下頜蓄起的短須,揮退宮人,掩麵一笑:“敢問大師的法號?”
那僧人一本正經道:“貧僧法號靜空。”
衛雲兮忍禁不住抿嘴笑了起來。那僧人亦是忍不住笑道:“許久不見娘娘,娘娘風采更盛以往啊。”
衛雲兮看著他一身高僧打扮,嫣然笑問:“普陀多禪師好大膽子,冒名入宮,這居心何在?”
那僧人正是普陀多。他蓄起了胡須,遮擋了過於俊美雅致的麵容不知怎麼的竟混入了南楚高僧中。要不是方才衛雲兮眼尖,恐怕也認不出他來。
普陀多聞言搖頭:“娘娘錯了,貧僧法號就是靜空。這普陀多是從佛國而來的高僧為貧僧取的法號。所以娘娘說的冒名入宮,非也非也!”
衛雲兮一笑,對於普陀多這樣機變善言的僧人她向來是無法辯駁得過的。遂一笑,搖了搖手中的香扇,含笑問道:“大師為何而來?”
普陀多是北漢高僧,在這個兩國交戰的時候還來南楚,恐怕並不是為了苦行。
普陀多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封薄信,笑道:“貧僧又當了一回青鳥。”
衛雲兮聞言停住了手中的香扇,看了一眼,半晌才複又扇起,香風隨扇習習而來,撩動她鬢邊的長發,起起落落。
她淡淡道:“本宮不必看了,大師給蕭王殿下帶個口信,就說本宮一切安好,勞煩蕭王殿下掛心了。”
普陀多見她不接過信封,微微一歎:“看來貧僧這隻青鳥當得不夠好。娘娘連看也不看。如何讓貧僧回去?這豈不是辜負了送信之人的一片苦心?”
衛雲兮麵上笑意淡淡,手中香扇搖搖停停,就如心中的思緒搖擺不定。蕭世行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隻是她待他如知己朋友,這般千裏傳信的情意已是重了,她受不起。既然已知自己心在何處,何必又給了蕭世行虛無飄渺的希冀呢?
“大師既已知道他的情意最終隻會落空,何必又固執如此呢?這豈不是害了他?”衛雲兮輕歎,此時索性委婉點破了這層薄紙。
普陀多聞言微微一笑:“蕭王殿下為人光明磊落,不是那等趁隙的小人。這信也是尋常的問好之意,再無其他,娘娘放心吧。”
衛雲兮笑了笑:“既然是尋常問好之意,難道大師跋涉千裏隻為了送這封信麼?”
普陀多一怔,低頭笑了笑:“貧僧前來南楚自然是有重要的事。”
“送信隻不過是順便。”衛雲兮輕笑接口。
普陀多被她識破也不避諱,隻是抬頭含笑看著衛雲兮。衛雲兮淡淡垂下眼簾,輕歎,看來自己猜測的是對的,這普陀多不是一般的僧人,恐怕還是蕭世行麾下謀臣之類。試想誰會對這種無牽無掛,雲遊四方的高僧起了戒備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