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外,北漢京城。
已是夜深人靜之時,整個皇宮中寂靜無聲。可露華宮中,唯有昏黃燈火明滅不定。衛雲兮一身重紫色宮裝未褪,隻默然立在了窗邊,看著那一輪冷冷的秋月。
手旁案邊是一幅幅淩亂的地圖,上麵交錯橫畫,各種地名一一在地圖上勾了出來。已到了深秋,再過一段日子就要到了初冬,南楚雖比北漢冬天來得晚些,但是也是時間不多了。而冬季大雪來臨之際若是不決一死戰,兩國都將陷入無可挽回的絕境中。
北漢因耗時一年多的舉國之戰,國庫早就開始捉襟見肘,南楚又因得各地的叛亂和饑荒開始民不聊生,流民四散。誰都耗不起,誰也不願意在最後時刻放棄最後的一搏。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看著案幾上的張張地圖,秀眉深皺,終究是遠在千裏消息不通,她再聰慧,記憶力再好,也畫不出兩軍陳兵布陣的地圖。她隻能靠著少得可憐的消息加上自己的揣摩在紙上寫寫畫畫,卻看不清整個局勢,也不知道北漢和南到底誰更勝一籌。
憂心在外,可是衛雲兮緊鎖的眉間,似乎忘了自己身在宮中亦是處處不易。
殿門處有身影一閃,陳福快而悄無聲息地走來,躬身道:“娘娘,有動靜了。”
衛雲兮美眸中一閃:“當真看明白了?”
“是的。”陳福聲音篤定:“就在今夜。娘娘打算如何做?”
衛雲兮秀眉一擰:“她竟如此按耐不住?”
陳福嗤笑:“是的,她見娘娘安然不動,自然是要做點事的。”
衛雲兮紅唇邊溢出冷笑,轉身拿起一旁的玄色披風,密密地把自己包裹,戴上風帽,淡淡道:“既然來了,本宮就去看看。”
陳福見她竟然要親自前去,不禁一皺眉上前阻攔道:“娘娘,您千金之軀,萬一傷到了娘娘就不值得了。娘娘還是在宮中等著消息,奴婢會把這件事處置幹淨的。”
衛雲兮係好披風的帶子,舉步就往宮外走去,微涼的秋風中傳來她清冷的話語:“本宮在的話,這一場戲更加真實。”
她說著當先一人沒入了黑暗中。陳福見狀不由跺了跺腳,也跟上了前去。
……
宮正司中的天牢中,不知有什麼人在夜間哭泣,哀哀的聲音猶如從地底而出的鬼哭。淳於卿捂著耳朵,在堅硬的床板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在這個鬼地方,她日日夜夜都幾乎要崩潰,這裏沒有白天黑夜,有的隻是無盡的盤問和羞辱。
即使她是宮妃,更是淳於家的千金,但是在這裏她什麼也不是。想著淳於卿翻了個身,抱緊自己的雙臂竭力讓自己沉沉睡去,隻要睡去就好,睡去了什麼都不用想,也許睡醒來她還是一位人讓人寵讓人愛的淳於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