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緊緊拽著衛雲兮,深吸一口氣道:“雲兮,不要放手!”
他說著不容分手帶著她跳入了江中。衛雲兮在最後混亂中隻看見頭頂豔陽高照,而被血染紅的江水悠悠而來,頃刻就彌漫了她的眼前……
……
衛雲兮再次清醒時已是第二天了,渾身酸痛,四肢百骸仿佛被什麼碾過一般,難受之極。特別是肩頭的傷又腫了起來。她竭力想要看清楚四周卻覺得四麵茫茫的,看不清楚。
“別動,你昨兒撞上了江中的礁石,傷到了頭。”耳邊響起慕容修的聲音。
衛雲兮轉動頭,眨了眨眼,眼前依然是茫茫一片。她靜靜看著頭頂一眨不眨,心中一道聲音一遍遍回蕩,令她無比心灰意冷。
“雲兮,你覺得怎麼樣了?”慕容修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問道。
衛雲兮紮了眨眼,慢慢道:“慕容修,我眼睛要瞎了。”
慕容修一怔之後,失笑道:“怎麼可能?不可能的……”他還未說完就被她麵上的沉靜嚇了一跳。
他伸出手在她麵前揮了揮,衛雲兮明眸木然,看不出半點變化。
“雲兮?雲兮,你真的看不見了?……”慕容修此時才覺得心中有說不出的慌。他不由緊緊握住她的胳膊,顫聲道:“雲兮,不要嚇我!雲兮,你好好的怎麼會瞎了呢?”
怎麼會瞎了呢?衛雲兮靜靜地笑。瞎了才好,瞎了就不要看見麵前這自私的男人,這以愛為名囚禁她的男人!這個殺了衛國公和衛雲衝的男人!
慕容修看著她臉上清淡的笑意,心底那一口熱氣仿佛被什麼吹滅,從此煙消雲散……
他忽地想起她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著他笑,兩行血淚緩緩流下。
她說,慕容修,但願你我來世相見不相識……
這便是她以死下的詛咒嗎?寧願瞎了也不願看他一眼。
……
“雲兮!……”迷霧中一道血光掠過,頃刻間那道清麗的身影緩緩在他麵前倒下。他猛地驚醒,宮殿中冷冷清清的,唯有西墜的夕陽餘暉透過窗欞打在了金水磚上,映出一片耀眼的光輝來。
“皇上。”內侍陰柔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蕭世行疲憊地揉了揉額角,道:“朕又睡著了嗎?”
內侍小心看著他臉上疲憊的神色,道:“是啊,皇上批閱奏章太累了。要不去甘露殿歇一歇?”他加了一句:“皇上放心,這甘露殿的所有禦用之物都統統換過了。”
蕭世行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去沏一壺濃茶讓朕提一提神。”
內侍應了一聲,轉身退下。蕭世行似想起了什麼,問道:“可有消息了嗎?”
內侍回頭,以目光詢問。蕭世行想起方才的噩夢心中澀然,半晌才道:“就是雲兮的消息,可知道她現在在哪了嗎?”
內侍正要回答不知,此時殿外有一位內侍匆匆前來,帶來一封密信。蕭世行以為是軍報,振作精神打開一看,頓時臉色劇變。
良久,他猛地起身道:“快傳驃騎營的幾位將軍進宮!”
內侍提醒道:“皇上,現在宮門要落鑰了!”
“朕說快傳!”蕭世行猛地怒吼。因睡眠不足赤紅的眼中皆是焦急不安。
內侍被他的怒吼聲嚇了一跳,不敢再說,急忙退了下去。
蕭世行半晌才重新坐在禦座上,手中的密信一字一句皆是他所害怕的不祥。雲兮被慕容修所擒,南逃向苗疆!
苗疆!莽莽千裏密林大山,慕容修帶著她到底要做什麼?一入苗疆,她何時才能再回還?
雲兮?雲兮?你到底在哪?
原來這噩夢的夢境這般真,心底壓抑的思念蝕骨噬心……蕭世行捏緊了手中的密信,看著墜入西邊的夕陽,心也漸漸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