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方家,莉莎就悶頭走在前麵,都不肯賞給身後男人一個多餘的眼神,完全拿他當空氣。

赤膊光自覺理虧,他目光閃閃躲躲地跟在莉莎身後,連上前去跟她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終於,他們走出了龍港灣。

兩個人往左拐,去了主大道。

剛走到一棵大樹下,莉莎就猛地轉過身來,她麵無表情看著遲薄光,滿臉慍色。“開心了吧?”開口就是一句冷嘲熱諷的話。

遲薄光麵無表情,其實是尷尬不已。

他沒有說話,就站在莉莎的麵前,眼觀鼻,鼻觀心,任莉莎如何責罵數落,都不吭一聲。

莉莎有些遷怒他,她英語中文夾雜在一起,將遲薄光劈頭蓋臉一通罵。

大意就是說——

“俞生心眼小著呢,你這次得罪了他,哪怕你是他親爹,以後也別想他給你好臉色。還有,你不僅把俞生給得罪了,你還把兒媳婦也給得罪了,以後逢年過節,兒媳婦在俞生麵前吹吹枕邊風,你就甭想看見你兒子了。還有,你那兩個孫子,估計也對你有意見了。這下好了,你成功的一出場就把一家人給徹底得罪完了…”

遲薄光靜靜地聽著,聽完了,就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我還有你啊。”

莉莎氣結。

冬日正午的驕陽,溫暖而迷人。

透過大樹樹葉的縫隙,落在莉莎和遲薄光身上,成了一片片斑駁不規則的光斑。遲薄光看著陽光下臉帶著鬱色的莉莎,又說了一遍,“就算他們都不待見我,我還有你。”

他握著手,像是真的心理強大到無所牽掛一般,“還有你,就夠了。”

莉莎沃特森,這個名字,是他在懸之崖咬牙堅持了35年的動力。

他說,“孩子不要我,沒關係,孫子不要我,也沒關係,我隻要你。”他走近一些,一把將莉莎抱在懷中,他按著她的頭,近乎虔誠地呢喃道,“你沒有背叛我,你還愛著我,你還屬於我。”

“這比任何事都重要。”

剛還滿麵怒色的莉莎,在聽到他這番真切告白後,卻又心酸到想哭。

“薄光…”

莉莎緊緊地摟住遲薄光的腰。

她的臉頰在遲薄光肩膀上蹭了蹭,才說,“我愛你啊…”一直愛著你,始終未曾變過。

在他經曆了黑暗的歲月,踏過無數的血屍。在她已作他人婦,韶光年華不在的35年後,他們終於,又一次走進了彼此的心裏。

午飯,一家人都吃得寡淡無味。

方俞生幾乎沒有動筷子,喬玖笙照顧兩個小家夥吃了飯,自己喝了兩勺湯,也就飽了。

“你再吃點。”方俞生把筷子拿起來,遞給喬玖笙。

喬玖笙搖了搖頭,“你不吃,我也沒心情吃。”

方俞生握著筷子沉吟片刻,這才將喬玖笙的筷子放下,轉而拿起自己已經放下的筷子,夾了幾筷子素菜,低頭慢條斯理吃了起來。他其實嚐不出菜的滋味來,吃在嘴裏,也是味同嚼蠟,吞下去,胃裏也有些不好受。

見他重新動筷,喬玖笙也就拿起筷子,跟著吃了起來。

方俞生看著喬玖笙吃了一碗飯,這才放下筷子。

“我心裏,很難受。”方俞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