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牛輕輕的歎息一聲,這是這位孟大郎對他說過最長的話,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生病的人,隻有多睡,身子才能好的快。
他希望自己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好了,他還是能如往常一樣身體健康,穿上朱玉為他做的新衣服,開門招呼生意,讓醫館的生意可以一天比一天好,他就能賺很多很多銀子,在京城買套小院子,將住在鄉下的母親接到京城來享福。
帶著美好的夢想,陳阿牛緩緩進入夢鄉。
聽著陳阿牛均勻的呼吸聲,孟波緩緩閉上眼睛,但他此刻心裏並不感覺到安逸,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窗外的風寂靜,孟波緩緩睜開眼睛,他聽到了黑暗中奇怪的聲音。
孟波坐起身,側頭看了陳阿牛一眼,果斷的起床披上外衣,悄悄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悄無聲息被關上,原本還處於沉睡狀態的陳阿牛緩緩睜開雙眼,黑暗中,他的眼裏閃動著好奇的光芒,悄悄的起身走到門後,緩緩的將門打開一條縫隙,就見清冷的月光下,一身黑衣的孟波站立在樹下,抬頭仰望著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黑暗之中,他猶如一塊大石,穩穩的佇立在那,很安靜,很安靜。
突然院子裏的樹葉開始不安分的搖晃著,樹下的人似乎警覺到了什麼,身形一起,很快消失在原地,隻有幾片樹葉被風帶動緩緩飄落在地。
陳阿牛不由驚訝的長大嘴,他眨了眨眼睛,樹下已經沒有那道黑影,抬頭便見孟波站在圍牆上與一個同樣身著黑衣的男子搏鬥這,兩人從牆上打倒樹上,原本沒有風平浪靜的夜晚,因為這兩人的打鬥樹葉搖晃不止,看得陳阿牛心驚膽戰。
他沒想到,原來一直安靜不說話的孟大郎身懷武功,更沒想到他的仇家這麼快就找上了門,原來他躲在這裏隻是為了避難而已。他一直不跟自己多說他自己的這些事,都是因為他的身份,怕他知道太多會有危險嗎?
雖然這位孟大郎身份不詳,一直都是不愛說話的樣子,但他人挺好的,方掌櫃每天起來都很奇怪院子裏的水缸已經打滿了水,柴也悄無聲息的被人劈好整整齊齊的跌在廚房灶台旁,雖然孟大郎不說,陳阿牛心裏清楚,這裏除了他還有誰會做這樣粗活?
他身負重傷躺在床上,下床都很困難,而方掌櫃年紀大了,一天做飯砍柴下來,經常聽他說腰疼,那就隻剩下腹部受傷卻能下床活動的孟大郎了。他不說自己做了怎麼,但他們眼裏如明鏡一般了然。
如今他被人追殺,他還受傷著……
想到這些,陳阿牛的眼裏劃過一抹同情,視線一直盯著在院牆上腹背受敵的孟波,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幫到他?
陳阿牛還沒琢磨出一個所以然來,孟波的腹部被一個黑影人猛踹了一腳,從牆頭直接摔到大街上去了。
“孟大哥!”陳阿牛咬了咬牙,不顧身上的疼一瘸一拐的朝著院門跑去。
冷汗層層從額頭滲出來,他依舊咬著牙堅持著,不管他現在衝出來會不會被孟大郎的這些敵人傷害到,他隻想幫幫他,哪怕盡綿軟之力。哪怕隻是見他一眼,告個別,心裏也會舒服許多。
門栓被他用力拉開,門也緩緩在他眼前打開,屋外的火光照得他有些刺眼,不由抬起手臂遮住眼睛,適應了一會才緩緩放下手臂,就見整裝的太子宮禁軍手持火把肅穆的站成一條線,麵前跪在地上的,是被雙手束縛在身後,有些狼狽的孟波。
孟波麵前站著的是一對璧人,火光映照下,女子麵容秀氣,男子玉樹臨風,正是如今京城廣為流傳的模範夫妻,太子君清澤與太子妃林昕妤。
陳阿牛張著嘴,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原來孟大郎一直逃避的是昕妤姐姐,原來他是昕妤姐姐的仇敵,可他居然安安靜靜的在林氏醫館裏呆了整整一個月?
林昕妤看向從院子裏衝出來,有些不知所措的陳阿牛,她走到他麵前,關切的問:“陳阿牛,你沒事吧?”
陳阿牛看看跪在地上,正扭頭看向他的孟波,有看看站在他麵前,笑容溫婉的女子,吞了口口水道:“昕妤姐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林昕妤笑道:“這位是刺殺太子的刺客,現在都沒事了。”
陳阿牛如遭雷擊,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個平日裏言語不多,卻總是為他們劈柴倒水的男子是個刺客。
他的眼眶有些紅,看著麵前的林昕妤哽咽道:“會不會是哪裏出錯了,孟大哥他人挺好的,不像是壞人啊?”
林昕妤隻能在心裏歎一口氣,壞人的臉上,永遠不會寫上“我是壞人”四個人字,隻是利益使然。
林昕妤抬手拍了拍陳阿牛的肩膀以示安慰,找來兩個侍衛攙扶陳阿牛回屋,陳阿牛整個人呆呆的,嘴裏一直不停的喃喃著:“不是這樣子的,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