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旭汀抬手用袖子擋住傾瀉而下的江水,視線一直盯著林昕妤射出的箭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朝著對麵最中間的官船而去,卻沒射傷一個兵丁,而對方的炮筒冒著熱氣,又有火石被他們塞入炮筒之中。
墨旭汀遺憾搖搖頭,原本還以為林昕妤這一招或許是百步穿楊,結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這個女人,到底在做什麼?
張了張口正準備問問林昕妤,那虛發一箭是做什麼,那可是官船,上麵那些可都是官兵,惹怒了他們,接下來可有好果子吃了!他是不是該帶著君清澤直接跑路比較好,這仗打下去,他們的船怕是要被對方的石頭給砸沉了。
一轉身,身後哪裏有林昕妤和君清澤的身影,這兩個人,怎麼就躲船艙裏去了?
又有一塊火石在墨旭汀身邊砸下,幸好他躲的比較快,避過了該死的攻擊,他像個小猴子似的在炮石紛飛出穿梭著,跟著躲進船艙,一陣風似的來到君清澤麵前,拉住他的胳膊道,“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現在後逃已經沒有退路,五艘官船已經將他們包圍,墨旭汀可以想象現在的船即將下沉的感覺。
君清澤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沒有麵臨困境的緊張,抬手拍了拍墨旭汀的肩膀道,“沒事的,這仗很快就要結束了。”
是很快要結束了,照著他們目前的攻擊速度,不出一刻鍾,他們的船就會堆滿石頭緩緩下沉。
墨旭汀捂著胸口,似做出一個了不得的覺得,抓住君清澤的胳膊道:“走,我帶你離開這裏,你是整個東陵國,整個墨家唯一的希望。”隻要他將君清澤平安的帶回京城,墨家就有救了。
有一個石塊撞擊在船窗上,窗戶紙不堪一擊,發出哢哢的碎裂聲,整搜船也跟著晃了晃,眼疾手快的墨旭汀扶住船艙壁穩住身形,也用力的拉住身邊的君清澤,免去他的顛簸。
而君清澤緊緊的將林昕妤擁在懷裏,深怕她受到一點傷害,“昕兒,你沒事吧?”
林昕妤緩緩抬起頭,微笑著搖搖頭,“我沒事的。”
船艙恢複安靜,船外的喧囂戰火完全停止,空氣變得很安靜,呼吸可聞過。
官船上,孟波如打了雞血一般,不停的命令著身邊的兵丁發動炮攻,他要將這群可惡的黑龍水匪全數剿滅立個頭功,以後慕容雪會更崇拜的看著他。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孟波雙眸微眯,身形一閃,利箭穿過他的頭頂重重的紮在他身後的船帆上,娘的,居然敢挑釁他,看他不將那艘船炸成渣渣。
“不要停炮,繼續攻打繼續攻打,打得他們原形畢露才好!”孟波的命令聲回蕩在空氣裏,侍衛們沉默的應下,倒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炮筒裏的石頭準確無誤的朝貨船船甲上射擊而出。
孟波摸摸自己的腦袋,轉身看向身後,那些這隻飛飛過來的箭很是特別,走到船帆下,抬手將箭取下,自己研究了一下,不由麵色大變。
孟波高呼道:“別打了,都停止停止。”再打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了。
他居然打得不是黑龍水匪,而是自家主子!
孟波覺得後背一陣陣的發涼,似乎有一支長箭破空而來,命中他的後背。
客船上,墨旭汀探出腦袋看向船甲,果然外麵一片安靜,一個身穿官服的男子站在官船之上,朝著他們的船靠了過來。
林明聰有些激動的握住船欄杆,側頭問身邊一臉喜悅的孟波,“昕兒真的在船上?”
孟波握著手裏的箭羽,心情有些複雜,他經常出沒太子府,知道太子妃眉頭晨起有練箭的習慣,而太子妃特製的箭羽上有太子府的字樣。
他可以確定,剛剛他興奮這一直追打的貨船就是太子妃跟太子的貨船,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孟波點點頭,悶悶的嗯了一聲,有些懇求的看向林明聰,“大人,你待會可要替我在太子和太子妃麵前說說好話,不然,我就死定了。今天”
林明聰笑道:“無妨無妨,這月黑風高,難免會看錯人,如今知道誤會一場也不遲。”
林昕妤拉了拉君清澤的衣袖道:“我們出去迎接父親大人吧?”
君清澤點點頭,抬手為林昕妤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這才拉著他的手朝船甲走去。
林明聰站在官船上借著火光打量與君清澤牽手走出來的林昕妤,林昕妤也是仰頭淚光閃閃的看向林明聰,喉嚨發澀,“父親……”
父女相認的感人畫麵,令墨旭汀有些轉不過彎來,這也太戲劇了,他還以為必死無疑呢?
兩船之間被搭上夾板,林明聰撩起衣角,腳步匆匆的跑到林昕妤麵前,“孩子真的是你啊?”
林昕妤點點頭,即使在君清澤麵前自己有多理智,但在林明聰麵前自己隻是一個孩子,“父親,你瘦了好多。”
林明聰笑了笑,眾目睽睽的,他都不好意思如以前那般將林昕妤擁入懷裏,隻能這樣默默的禦他對視,“還好,或許是天色暗,光線不足,才顯得比較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