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睡不著的又隻是他一個人……
陰暗潮濕的地牢裏,隻有一扇小小的天窗開著,投進斑駁的月光,君清禦靠在牆壁,感受著屁股下擱人的稻草,思緒沉沉。
閉上眼睛,那如噩夢般的前世畫麵又一次跳了出來,那一夜,君清澤夜闖天牢抱出死去的林昕妤,就在萬箭穿心的那一瞬間,林昕妤消失了,君清澤被萬箭穿心而過死在他麵前。
他們兩兄弟為了皇位對立了好多年,向來最熟悉的人走到最後都能成為敵人,君清禦一直想不明白,君清澤到底在臨死前做了什麼,林昕妤為什麼會憑空消失,他不過是一個凡人,不是神仙,無法起死回生,無法時空輪回,林昕妤到底是怎麼不見的。
他召集很多有名望的法師道士進宮求教,所有人都搖搖頭,表示自己無法用畢生所學去解釋這麼奇怪的現象。
慕容青黛的確成了他的皇後,隻是,自己再也沒看她一眼,更多時候想的都是那個倒在天牢裏,憂傷注視他,嘴角含著一抹苦笑,質問他的女子:“君清禦……對你而言,我是什麼?一顆棋子?那你在丟棄這顆棋子的時候是否有那麼一絲不舍?”
她從來就不是他的棋子,他曾愛過她,為她失眠落魄,聽說她跟自己的皇兄在一起的憤怒,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跟她走上這般地步,是當時的他太執著於皇位,聽信了小人讒言,不在信任她,然而懷疑她會幫著君清澤來對付他?
林昕妤死後,他的日子並沒有過得太圓滿,慕容青黛被太醫整治為不孕,一想到這,他就想起自己當初多麼無情決絕的將林昕妤腹中成型的胎兒一腳踢沒了,那時的她痛得蜷縮成一團,該是多麼的絕望心痛,她也在心裏詛咒過自己不得好死斷子絕孫吧。
如她的意,自己的皇後居然不孕,慕容青黛的醋意很足,即便他有龐大的後宮,三年後也沒傳出有孕的消息。如果林昕妤在自己身邊,此刻便會兒女雙全,自己的地位也不會被人忌憚吧?
是的,三年後,他的六皇叔君墨彥謀權篡位,他在位不過三年,就此隕落。
時光若能重來那該有多好,他在心裏想著,隻是,重生後的他沒有任何的記憶,更不知道自己曾經將林昕妤的名字深深刻入心裏,再次重逢,他愛上了這個特別的女子,因為他是第一個被一個女子如此戲弄的,救而不見其人,一起經曆過風雨卻不能同舟,上天是在懲罰他吧!
上輩子做的孽,這輩子不得安寧,娶了兩個妻,一個葬身火海,一個變成瘋子,如今的這個……隻怕有緣無分。
他靠在冰涼的牆壁上,如傻子般嗬嗬笑了起來,笑自己的黃粱一夢一切都成空。
夜色越發濃重,看守天牢的牢頭們困意襲來,歪著脖子就這樣睡著,一陣青色的迷煙在空氣裏四散,穿過悠長的天牢通道,所過之處鼾聲一片。
君清禦豎耳,及輕的腳步聲傳入他耳朵,他轉頭看向牢門的方向,鐵鎖被緩緩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如此清晰,鐵門被打開,露出一張君清禦無比熟悉的臉。
“可瑩?!”他有些驚愕的站起身來到可瑩身邊,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怎麼過來了,會被人發現的。”
可瑩有些哭笑不得,“這句話該我問你呢,你怎麼在這裏?”
君清禦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可瑩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抬手撫摸上君清禦青腫的臉頰,“這是誰做的?”
君清禦抓住可瑩的手,將她往牢房門口推了推,“別管我,你馬上出宮去,這裏太危險了。”
林昕妤一直想報複他,她要是知道可瑩,怕是又要對付她了。
可瑩拉著君清禦的手,倔強的說:“跟我一起走,今生你在哪,我在哪。”
這句話有些觸動君清禦的內心,他抬手撫摸可瑩的臉頰,“可你是公主,不怕因為我而吃很多的苦?”
林昕妤搖搖頭,笑道:“不怕,再多的苦,我已經吃過了,以後的每一天,我都要甜的。”在來的一路,她想了很多,要救君清禦出去,那就必須得放棄報複林昕妤的計劃,這樣也好,隻要能跟君清禦在一起,她吃什麼苦都不怕。
“傻丫頭。”君清禦張開雙臂將可瑩攬入懷裏,側頭親了親他的臉頰,“你怎麼可以這麼傻,你知道嗎,看不到你,我一直很擔心你。”
擁抱著君清禦的可瑩嘴角露出一抹笑,能聽到一句在乎,就是死了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