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宮內,香爐內煙霧嫋嫋,皇後倚床而臥,蒼白的臉上血色全無,精神似有些萎靡。
“皇後,看看你養的好兒子,都做了什麼荒唐事!”東陵皇盛怒的聲音傳了進來。
皇後微微福身,聲音虛弱:“皇上,怎麼啦?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皇後,不是朕不講情義,是你母子太令朕失望了。以後若無其他事,你就安心地在鳳棲宮呆著吧。”東陵皇扔下一份彈劾宗昊天的卷宗,拂袖而去。
東陵皇的話對皇後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她揉了揉眉心,失魂落魄地往榻上躺去。
“皇後,太子來了。”丫鬟進來通報。
皇後虛弱地回了一句:“他早不是太子了,你讓他走,本宮不想見到他。”
“母後,好久不見為何要趕兒臣!”宗昊天爽朗的聲音傳來,他已經自行走了進來,轉而對著那個通傳的丫鬟冷言道:“你先下去。”丫鬟看看皇後,見她沒有發言反對,也就規規矩矩行禮退下了。
“母後鳳體可好?”
“你這是特意來看本宮的狼狽模樣?”自從上次宮中家宴、東陵皇的誕辰之日,她就在宗昊天的眼神中看到了憤恨與疏離。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們的母子情分就已經到頭了。
“母後,流寒藥的滋味如何?”宗昊天眼間帶笑,問道。
皇後聽完,雙目圓睜,身體不住地顫抖,指關緊掐手心,一行清淚落了下來。宮中多年,她自然知道流寒藥的功效,昔日裏為了避免那些宮妃爭寵,她在她們身上使用過多次,流寒藥乃數中寒涼之物所製,普通女子服用,終生不孕,而孕婦一旦服用,必定流產。
“你為什麼這樣做?本宮可是你的母後啊!血濃於水,你怎麼忍心下狠手!”
“母後,身處皇家,哪有什麼母慈子孝,你我之間從來就沒有親情,隻有皇權。不管是我,還是那已經夭折的腹中胎兒,我們都不過是你鞏固地位的籌碼而已。”
“你的野心也很大,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麼?”皇後心痛不已,是她低估了這個兒子。
宗昊天笑得陰翳:“母後,兒臣這多虧了母後的教誨,我想要的,就是這朝堂內外,都在我的一言一行裏過得戰戰兢兢,俯首稱臣。”
“逆子!”皇後氣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
“母後,畢竟血濃於水,你若願意幫我,助我一臂之力,重新奪得太子之位,你後半生的榮華富貴依舊享之不盡。”
皇後歎了口氣,徐徐道來:“你父皇身體健康,雄姿英發,你以為會這麼容易?這東陵江山,隻要他健在,就不會易主。你以為你能夠將沐王府踩踏三年,是因為自己的能力?皇上在背後出了不少力,宗子燁十歲那年就獻出了治國安邦之策,不久後就出意外被困南桑十年,以東陵的實力為何不將他救回,你以為這是巧合?犧牲一個威脅到他地位的皇子換得南桑東陵的十年交好,何樂不為?還有你,野心勃勃夜郎自大,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你以為皇上都不知情?你們這些個兒子,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
“最是薄涼帝王家,母後,你也一樣,如今沒有了腹中孩兒,就什麼都不是,他的寵愛你得不到半分,所以你別無選擇。”
宗昊天說完,轉身就離開了,留皇後一個人失神了很久。
她掩麵而泣,“本宮這是做了什麼孽啊!真的是山窮水盡了,失去了子嗣我還有什麼?皇宮裏層出不窮的那群女人會將我踩在腳下的,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皇後答應為宗昊天謀劃江山了,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她別無選擇,讓她在後宮裏不爭不搶地度過一生,她做不到。
宗昊天走出來的時候,寧玉在外等候多時,她上前扶過他的手,卻被他一把甩開。當著宮中來往丫鬟下人的麵,寧玉再次去嚐試牽拉他的手,卻屢次被他不留情麵地拒絕。
寧玉受挫,宗昊天今日怎麼變得如此冷漠?
“昊天,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知道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無妨,回府吧。”宗昊天目光淩厲,語氣寒涼。
寧玉狐疑不已,宗昊天今日的行為太反常了,昔日他是張揚跋扈的傲慢神情,後來他是奄奄一息的病態之姿,而現在,是深不可測的陰冷。
寧玉覺得,她越來越琢磨不透這個太子的心了。
司馬鳶出獄之後,休息了三五天就已經痊愈了,好了之後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顧芊揚,忽然聽得門外有人通傳說“沐王妃拜訪”,司馬鳶立刻穿上鞋朝外跑去。
“王妃姐姐今日特地來看我嗎?”司馬鳶調皮地問道。
顧芊揚撇撇嘴,“要讓鳶兒失望了,姐姐是來找你爹鎮國公的。你身體可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