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合上本子,靜默的走向窗台,目光幽深的凝望著漫天白雪,陷入沉思。
夜風,雪粒打濕了本子的扉頁,吹得書頁嘩嘩作響,直到本子的末尾,是一張描繪江南水鄉的明信片,背麵有一首娟秀字跡的詩詞。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足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噠噠的馬蹄聲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落款是,程溫嵐。
遙遠的蘇州,錯落有致的庭院裏,寄明信片的程溫嵐正披了一件手工錦繡披肩,靠著亭子的紅漆柱子,淺笑著望著月色發呆。
三年,她整整等了三年,終於在三天前等來了宮陌的電話。雖然是讓她通過電話幫忙再一次催眠白流蘇,讓她忘卻一天記憶,但是程溫嵐明白,這是一切轉機的開始。
她三年的等待,終於等來了曙光。
按照她的經驗,一個融合了雙重人格的病患,在進行過二次催眠後,隻會導致更快的記憶複蘇。
到時候,巨大的刺激,隻會有兩個結果,要麼那個女人徹底痊愈,要麼徹底的死去。
不論哪一樣,程溫嵐都清楚的明白,宮陌會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她。
三年時間,足夠膩煩一個女人了。
哪怕不夠,她也有耐心,繼續等下去。
隻是她會等,另外那個察覺了異樣的男人,一定一秒都不會等下去——
北京時間淩晨三點半,北京第一醫院會議廳,坐滿了全北京市四十八家三甲醫院專門負責管理新生兒檔案的護士長。
其中大多數人都是被一個加急電話從床上叫起來的,一臉困倦的坐了一圈人,近五十位護士長各個都頂著一雙黑眼圈哈欠連天的坐在桌子邊,度秒如年的等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半夜的把我們叫來?我才睡了兩個小時,明天還是早班,要命啊。”
“不知道啊,從昨天開始,醫院領導就像是打了雞血,總指令一道道的下,快把人給累死了!”
“別說了,我也連續加了三天的班,兩個通宵沒閉眼了,這日子不是人過的!”
“這件事鬧得是大,不然我們怎麼可能大半夜的聚得這麼齊整!可是找三年前出生的小孩哪裏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聽說還不確定是不是在北京出生的,這根本就是大海撈針!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啊!”
“肯定是什麼大領導的不可說的親戚的私生子,不然怎麼會動這麼大陣仗。唉,我們這邊還不是重點戰場,聽說私立醫院那邊鬧得更厲害,說是有懸賞獎金,足足一百萬呢!而且有提供有效信息的,就直接獎勵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