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天祁垂頭看她,狹長的眼眸裏,滿是笑意。
“……”
關筱喬看著自己的手,被放在他那隻隨意將浴巾一掖的腰間,隻覺得所有的血液都直朝腦袋湧去,臉頰火燒火燎。
“我……看看你的腿……”
她目光下下移。
“你坐下來。”她克製自己不胡思亂想。
“坐下不好看吧?”郗天祁偏偏不配合。
“……”
關筱喬忍無可忍,索性一彎腰,直接用另一隻手,將他長及小腿的浴巾從下麵撩開。
果然,就在他膝蓋下方的小腿後,有一個明顯的暗紫色的疤痕,看上去應該是剛愈合不久。
而形狀的樣子則像是……槍傷。
郗天祁原本還想繼續調戲調戲她,見被她強行將浴巾給撩開,看見了腿上的傷,然後整個人一動不動地就那麼彎腰盯著看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斂了斂。
“皮外傷而已,都很久前的事了。”
他將她的手給鬆開,稍稍彎腰,想要遮擋住腿上的傷疤。
“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你見我什麼時候腿瘸過?”
他的確在平時走路的時候看不出什麼異樣,可這並不能證明他腿上就沒有傷了。
“難怪你平時都不自己開車……”
寧願讓何畢當大燈泡,也要讓他當司機,或者理所當然地讓她給自己開車。
“我那是懶的開。”
他一臉無所謂地解釋道,邊伸手要將她給扶起來。
彎腰的同時肩胛處的一道疤痕又落入關筱喬的眼裏,她神色一緊,連忙順勢繞到他的身後,果然後背處還有兩道長長的疤,以及一個和腿上類似的槍傷一樣的疤痕。
雖然相比起來,的確是很久之前的傷疤,但看上去卻仍舊很是明顯。
關筱喬將手輕輕在那疤痕上觸了觸,仿佛怕給碰疼了一般,立馬又縮了回去。
“郗天祁……”
忍住眼底的微熱,她皺緊了眉頭,“你們到底,是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私底下肯定還在做一些事情,但卻從不過問,這回看見他滿身的傷,終於忍不住了。
郗天祁將身體轉過來,定定地看著她。
見她的神色很是嚴肅,眉眼間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忍與心疼,嘴角忍不住輕彎了彎。
“其實,也並不危險……”
話沒說完,被關筱喬狠狠推了一把,“那你告訴我這些疤都是哪來的?別欺負我不懂!這是槍傷,和刀傷,還是那麼長的刀!”
她說著,一直隱忍的眼淚終於滾落了下來,好似什麼滾燙的東西滴到了郗天祁的心上一般。
“筱喬……”
他不忍地連忙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抱住她。
“郗天祁,你到底是什麼人?”她神情嚴肅地問道。
郗天祁朝她伸出的手臂僵了僵,“你很想要知道?”
臉上的神色卻很是平靜而又坦蕩。
關筱喬抬手,用手背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我不想要知道!”
她硬是讓自己平靜下來,“你是好人是壞人,做過些什麼事情,這些我不想要知道!但你是我的丈夫,關於你的處境與安危,我卻很在乎!”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裏還夾雜著方才的哽咽,“我很擔心你的安危!”
郗天祁看著她那強行硬做鎮定冷靜,卻又分明克製不住想要哭的模樣,一時間覺得心頭滿滿的。
是那種幾乎從來都沒有過的,被一個人擔心和牽掛的妥帖感。
他明明就好好地站在她眼前,可她卻因為幾個早就已經愈合的傷疤,著急擔憂的掉眼淚。
這個無論自己身體上受到什麼痛苦,都咬牙不吱聲的倔強女人,竟然會為了他變得柔軟起來。
他覺得有些心疼,更多的又是滿足。
原來被人愛著的感覺,真的是超出他意料中的好。
“我沒事!”
郗天祁一把將她給撈進懷裏緊緊抱著,薄軟的唇輕吻了吻她臉頰上的淚水,“隻是從前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不小心。你放心,他們都將我保護的很好,我也會更加小心,哪怕,是為了你。”
她知道他說的“從前”,還有“他們”,都與山裏的那些人有關。
也根本不可能因為他這番話而真正的徹底放心,可被他這麼緊緊抱在海裏,伏在他堅實的胸膛前,一顆心竟然也開始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這世間有太多的未知,未來會怎樣她不知道,唯一能做的,是做好當下的事情,珍惜眼前的人。
“你更要為了你自己。”
她緊緊靠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哭泣過後的聲音甕裏甕氣的,“郗天祁,無論如何,請你一定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