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亮被嚇了一跳,點頭說:“嗯。”
男人頭道:“看來……看來……真的是像上次一樣……”
我看他這樣說話我就心急,說:“像什麼一樣?你給我說清楚,再不說清楚我把你當球踢出去。”
男人頭苦笑道:“現在隻怕你想讓我出去也沒有辦法出去了。”
我問:“什麼意思?”
男人頭道:“你出門試試看,看能不能走遠。”
我和王亮本來已經有所懷疑,聽到他說這話對視一眼,兩個人馬上起身向房門外走。
出了小二樓,外麵景色和平常沒什麼區別,我在門外走了兩步,回頭跟門口的男人頭說:“這不能出來嗎?”
男人頭又道:“你向遠處走。”
我往前走了幾米,依然是沒什麼異樣,回頭看了一眼男人頭正想說話,卻看那男人頭一臉嚴肅,不像是說笑,於是又往遠處走了幾步。
剛開始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走了一會兒卻發現了不對勁。
遠處的景物像是霧一般,逐漸變得朦朧,明明應該是越走越近看得越清楚,但是實際情況是我越走那景物就越是模糊,像是罩了一層霧,走到最後,那霧越來越濃,身邊甚至連景物都看不見,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霧。
這會兒不要說再往前走,我已經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後麵還能隱約看到小二樓,我連忙沿原路返回。
再看和我走不同方向的王亮,也是一臉驚恐的走了回來,問道:“怎麼回事?怎麼有這麼大的霧?”
“這天氣很不科學。”我也說,“這天這麼幹燥,怎麼會起這麼大的霧?”
男人頭歎了口氣,說:“現在你們知道了吧?你們已經出不去了。”
聽他這麼說,我說:“你為什麼這麼清楚?”
男人頭說:“我留在這裏一百多年,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我問:“一百多年?你那麼早就出國留洋了?”
“其實我沒出過國。”男人頭不好意思的說:“但是咱都是男人,所以你要知道,為了愛情,男人或多或少都會吹些牛來顯擺自己。”
我說:“胡說,我就從來不吹牛!”
王亮說:“我老聽見你和三娘雲美說自己年少有為,英俊瀟灑。”
我反問:“你看看我,那能叫吹牛嗎?”
王亮仔細看著我,說:“對,不能說是吹牛,應該說是撒謊!”
我氣道:“那是實話!”然後轉身問男人頭:“你到底在等什麼?”
“此事說來話長,雖然我是吹牛,但事情的起因和留學有很大關係。”男人頭說:“我真名叫關興,家裏以種田為生。我是家裏的老大,下麵有三個妹妹兩個弟弟,其中老幺的弟弟叫關武,從小就聰明,過目不忘,腦子也好使,我爹娘雖然是種地的,但是一直希望家裏出現個文化人,就把我弟送去讀書,當時教書的先生非常器重我弟弟,說他天資聰慧,以後必成大器。我弟弟長的秀氣,人也精明,認識的人都說他以後一定了不得,我爹我娘都等著他參加科舉取得功名以後光宗耀祖。”男人頭邊說邊露出驕傲的神色,看樣子很是為這個弟弟驕傲。不過我現在著急著想知道事情真相,不得不打斷他:“說重點。”
男人頭不滿的說:“我說的都是重點,你要認真聽?youknow?”
我說:“我know,我know,那你弟後來怎麼了?”
男人頭歎了口氣,道:“我記得不太清楚,那年似乎是同治十一年,朝廷忽然下令,說要從各地選幼童去留洋學習,排到我們那裏,我弟弟就被選上了。”
我說:“老百姓公費留學,你家占老便宜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人頭說:“若是真覺得是好事那些達官顯貴早就跑去了,怎麼能輪到我們這些平民?那些洋鬼子長的和我們不一樣,頭發顏色眼珠子顏色都跟彩色石頭一樣,我們那邊都說這些洋鬼子全是妖怪變的,還有人說他們背地裏都吃人心喝人血,所以長的和我們才不一樣,朝廷召集小孩過去說不定是想去祭祀那些妖怪,小孩走了就回不來了,再加上教書先生說那地方一去就十五年,還要簽生死契,十五年裏是生是死朝廷概不負責。我弟弟當時才十五歲,一被選上,全家人聚在一起哭了幾天,都認定他活不長了。”
我說:“那是當時條件閉塞,真出國學習回來肯定發達。”
“那時是各地選出來人選再集中去給上麵選。”男人頭說,“我們家人本來都指望著我弟弟科舉高中當個狀元探花光宗耀祖,現在忽然生死離別,都十分不忍,於是我自告奮勇,說去送我弟弟最後一程。”
“我們走的第五天,就來到了這個房子。”男人頭說,“噩夢,就是從那時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