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賀瑾言屹立在廳裏的落地窗前，一手兜袋，一手在講電話。
他穿的已經不是晚上在拍賣會現場穿的那墨色的西裝，而是一套黑色的、線條完美的無領西裝，西裝下依然是一件純白的襯衫，這令他看起來比晚上的時候更顯得休閑一些，卻更時尚俊逸。
她站在樓梯上，久久地看著他，氣色不是很好，唇瓣也有些白。
“溫小姐，賀總今晚說是不過來的，怎麼……”秦管家顯然已經意識到今晚有些與眾不同。
溫芊如實地回答秦管家，“是我給他打電話的。”
秦管家愣了一下，然後像是聯想到了什麼，眼眸瞪圓，嘴微張，“溫小姐，該不會是我下午給您說的那番話……”
溫芊沒有否認，但看到秦管家眼底流露出的一絲惶恐，她安慰秦管家道，“你放心，我隻是有些事要跟賀瑾言問清楚，他絕對不會找你的麻煩的。”
秦管家連忙道，“我倒是不擔心賀總會因我多話而遷怒於我，我隻是擔心溫小姐您去過問賀總那些不該過問的事。”
這一刻，溫芊把目光看向賀瑾言，他的身影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更現得修長，她幽幽地道，“秦管家，我對賀瑾言的事並不感興趣，我隻是對自己的事感興趣。”
秦管家沒有聽懂溫芊的話，還想說什麼，但溫芊已經兀自走了下樓。
……
落地窗前，賀瑾言結束了電話，把手機放進西裝袋子裏後，他轉過身，精亮的黑眸凝注著此刻麵對著她的溫芊。
溫芊注視著賀瑾言，一瞬不瞬的，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看他。
賀瑾言是何其聰明的人，從溫芊那深沉的眼眸裏就已經看出端倪，但他是那樣冷靜沉澱的人，俊顏上保持著往日溫和的淡笑，“怎麼了？”
溫芊仍舊緊緊盯著賀瑾言，沉默了約有三秒，她帶著一絲冷漠開口，“我以為我跟我姐姐並不像。”
很顯然，賀瑾言似乎在前一秒已經猜到溫芊要說的是什麼，他沒有絲毫意外的神色，隻是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但俊顏依舊是溫和儒雅的。
溫芊內心極其的不平靜，不等賀瑾言開口說話，又接著說，“就算相似，你認為我就能夠代替我姐，給你心靈上的慰藉嗎？還有，你占著我的身體，即便你是把我當做我姐的替身，你認為你這樣就對得起我姐嗎？”
溫芊不是一個容易失去冷靜的人，但此刻，她心底充滿著義憤填膺，想到自己的人生軌跡已經遠離正常，更讓她心底覺得委屈，她緊緊地咬著唇，恨意般地盯著他。
賀瑾言麵對溫芊的指控，並沒有辯解，也沒有絲毫的動怒，隻溫和地道，“你父母果然把你想得太簡單了。”
溫芊不懂賀瑾言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怒火已如藤蔓將她纏繞，她咬著牙道，“若不是我無意間得知你過去有個女朋友變成了植物人，我是怎麼都不會想到，你原來就是我姐姐在國外的那個男朋友！”
她如炬的眼睛瞪視他，“我之前一直都沒有搞清楚，賀瑾言——這個世上最狡猾精明的商人，他怎麼就會突然看上我，而且花錢又花力，這樣的大費周章？現在我明白了，原來你不過是想要得到一個我姐姐的替身……”
賀瑾言臉上的線條依舊溫和，麵對溫芊愈發猖狂的怒意，他僅僅隻是輕緩地道，“我想你能夠把你姐姐跟我過去的‘女朋友’聯係在一起，除了你姐姐也是植物人外，最直接的證據是你那晚看見的那條短信吧？”
溫芊沒有否認，瞪著他永遠儒雅溫和的臉龐，冷冷地道，“我之前誤解那個‘3’字是你其他女朋友的代號，但我現在知道了，這個‘3’是雅，我姐姐叫溫雅，所以它代表著我姐姐……但我姐姐不可能發短信給你，而我很早之前就知道，美國最新醫學技術可以根據植物人的腦電波讀懂植物人的思想，所以，這個‘3’字發給你的短信，其實是美國那邊的護士根據我姐姐的腦電波發給你的……或許是想給你留份念想，又擔心你睹物思人，那邊的護士於是用‘3’這個數字來代表我姐姐。”
賀瑾言終於在溫芊說完的時候，輕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