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裏。腦子裏暈暈沉沉,迷迷糊糊。掙紮著睜開眼睛,入眼即是一片醒目的白色。
“怎麼樣?好點了嗎?還痛嗎?”我虛弱的別過頭去看了一眼,陸沉南十分緊張的靠過來。
這樣焦急的一張臉,我也不知道是真的擔心我的身體,還是怕我真的就此死了。我心力交瘁,昏迷前的記憶,一點點的湧上心頭。
差不多一個月前,我竟然沒想到陸沉南和徐鈺安一起出現,他們開著直升飛機過來找到了我。
他們花了很大的勁才買通了別墅的看守人,置備了血袋營造出鮮血橫流的一幕,又找了專業的外科醫生確認傷口,那個角度是找醫生反複確認過紮了不會有有生命危險但會吃一點苦頭的位置,確認我刺的位置不會危及生命和肚子的胎兒。
薄璽安的固執令人頭疼,他的勢力也到了在海市幾乎隻手遮天的地步,哪怕陸沉南徐鈺安聯手也是鬥不過他的,無法確認能安全無虞的帶我走,所以我們才想出了如此凶殘的以鮮血為代價的這個結局。
我們都明白,隻有我死了,薄璽安才徹底的心死了。
那一日的血流得太多恍惚了薄璽安的意誌,我們也趁勢以假亂真,當我被送到醫院以後,醫生也被買通宣告了我的死亡。
他內心裏愧疚與痛苦交織,當然不會對我產生懷疑,我也以這樣慘痛的代價,逃出生天。那一夜的雨,也真是大啊!
簡單的醫治,在薄璽安反應過來之後我被陸沉南連夜送去了其他地方,沒有出境,而是去了國內一個不知名的小城市。
為了獲得自由,我真心的對自己下了狠手。那把刀紮進我的胸口裏,刀鋒陷入血肉裏麵,說不疼痛都是假的。
但是,我不後悔,我終於離開了那個牢籠般的別墅,我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我動了動眼皮,虛弱的睜開了眼睛。
“沒事。養好身體才最要緊。”陸沉南蒼白的臉色異樣的嚴肅,他握著我的手,是那麼的涼。“慕遙,好好休息,好好養身體。”
我麵色平靜,痛到深處,反而什麼情緒都表達不出來。我望著天花板,沒有眼淚,也沒有笑容。
我很感激他,真的,在我最走投無路的時候,居然有一個男人願意為我背叛家人為我背井離鄉。
但是我想,愛情太慘烈,也許我此生都不會再愛了。
陸沉南望著我歎了口氣,然後又放開了我,他拿來了溫熱的雞湯要喂我,我拒絕了,我說我自己來。
然而我卻高估了自己的身體,一隻碗的力量我都承受不起,我強撐著堅持了幾秒,手一歪,差點滑倒。
陸沉南趕忙將碗接回去,他溫柔的叫我別逞強多少吃點,我知道他這一刻是真的為我好,也沒有再堅持。
好容易喝完了一碗雞湯,陸沉南拿來紙巾幫我擦了擦嘴,歎了口氣:“慕遙,你應該好好休息,不管其他的什麼事,都不急於這一時,你明白了嗎?”
他幫我掖好了被角,皺眉道:“再怎麼鬧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出氣,這懷了孩子的人,更要萬事小心啊。”
他關門出去了之後,我緊緊的攥著身下的床單,我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發冷。
這一次的出逃讓我幾乎是元氣大傷,等徹底休養好都是一個月後的事,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滿了五個月了。
這個孩子真的很堅強,在這樣的環境下都還安好的活著,也真的是奇跡。
除了起初的那段時間陸沉南天天陪著我,後來他也偶爾出去一趟但時間都不長,他也曾跟我解釋說,為了怕薄璽安懷疑,他是以因為我的死質疑薄璽安而跟薄璽安正式撕破臉皮的名義跑出來的。
而他之所以還要回去,是因為兩個月前徐鈺安在我的提示下從徐嬌雲那裏拿回骨灰盒,為了讓蔚薇薇徹底落網,他們布了個大局。
我在這個小城市悄悄的活著,每天都有很多照顧著我,但我還是會經常做噩夢。
我經常夢到從前的事情,夢到他愛我的時候,也會夢到他囚禁我的時候。
有時候一覺醒來,我真的會覺得曾經的愛恨情仇真的如夢一場似的,但是胸口的傷口,心底的傷,還有肚子裏的孩子都在提醒著我,那不是夢。
我也曾想過,如果我那時候答應了跟他複婚,而不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結果會怎麼樣?
但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我給否決了,就算那時候我們和好在一起,沒多久肯定也會有其他的無休無止的傷害的,因為他根本就是不成熟的人。
徐鈺安陸沉南花了那麼大代價把我帶出來,陸沉南還留在這裏專門陪我,可不是給我來傷春悲秋的。
不,我不能再想起他了,一點點都不可以,哪怕是恨都不可以。
我要想著他的壞,他的狠厲,隻有這樣,才能支撐著我安好的活下去。
雖然遠在不知名小城市,可是薄璽安的生意做得那樣大,他那樣的人隻要我願意,我隨時都能知道他的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