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去的時候,人群都已經散了,也不知道在我與張庭笙交談的那段時間,薄氏的人是如此將他們安撫的。
我走進薄氏大樓,前台照樣將我攔下了,我猶豫了一下,但轉瞬也理解了,畢竟在如今的這個狀況下,薄氏都有點草木皆兵了,要是不嚴格一點,放進去一個不該放的人就不好了。
我打了徐鈺安的電話,他的秘書下來將我接了上去,我到了他的辦公室,才一推開門,卻見他背對著我正站在落地窗邊,望著外麵的高樓大廈發呆。
“日子可真難過啊!”徐鈺安連頭都沒有回,端著握在左手的紅酒杯抬起來抿了一口,歎息的說道:“慕遙,我以前都很不甘心,不甘心我被父親送到國外,不甘心我被父親放棄,不甘心接手薄氏集團的那個人是薄璽安,而我卻隻能得到一丁點的經濟補助。我在國外靠著那些錢創業的時候,當我小有成就的時候,我也更加不甘心,不甘心我努力了那麼久得到的卻那麼少。”
他又抿了一口酒,他轉過身來麵向我的時候,略顯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憊的苦楚:“可是,當我得到了曾經的奢望的一切的時候,當薄璽安因為你而選擇了與我合作,接受了我,將偌大的薄氏集團將我管理的時候,我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我為什麼得不到薄氏集團呢,不但因為我是私生子,還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本。”
他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露出了一個苦楚的笑容:“這些年,薄氏集團在薄璽安的手上不斷的擴大,賺了不少錢,可交到我手裏來的時候,我卻隻能守江山,而無法打江山,我也曾以為我能頂著總裁的名頭過一輩子,可是直到現在,薄氏集團出事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有多麼的力不從心,多麼的疲憊,原來,我根本就沒有這個才能。”
我沒想到徐鈺安會在這個時候跟我說這種話,說實話,我挺意外的。
當初在他那裏上班跟他齊頭並進的時候,我比誰都清楚他到底有多麼的努力,他為了工作為了事業,為了掙一個名堂出來,有多麼的努力,可是現在,他竟然說出了這樣頹然的喪氣話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薄氏如今的情況打壓了他的氣勢,想想這個男人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不少忙,再想想他如今快四十的年紀,我不由得也有些心疼他。
“你對我說實話,薄氏真的已經差到撐不下去的地步了嗎?”我深吸了一口氣,一臉嚴肅的問道。
徐鈺安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猶豫了一下才又說:“雖然這樣的話說出來可能會很沒麵子,但你既然是我的妹妹,我也就不在乎在你麵前丟麵子了。說實話,我都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周末也沒時間在家裏陪老婆孩子吃晚飯了,可是還是改變了薄氏在我手裏走向頹勢的結局。”
他這樣說得我也有些難過,他跟杜悅在同一座城市,卻兩個月沒有周末沒有一起吃晚飯,這是有多辛苦我都懂。
我癟了癟嘴,想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來,才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他也哼了一聲,將杯子裏最後一點酒喝幹淨,然後將杯子放在辦公桌上,自己癱倒在寬大的沙發上,揉了揉發痛的眉心,疲憊的說:“是啊,從受到重創,再到供應商倒弋,再到現在這一連串的破事,薄氏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多到我都快覺得自己扛不起來了,靠著薄氏的基底,我現在勉強還能撐一段時間,但如果薄璽安一直不出來,我真的就沒辦法,撐不下去了。”
徐鈺安自信心連受打擊都有些退縮了,弄得我的心情也跟著低落,我猶豫了一下,問:“如果薄璽安始終出不來,你這邊最多還可以撐多久。”
徐鈺安猶豫了一下,不假思索的說:“最多半個月,如果解決不了這件事,必然破產。”
徐鈺安的態度非常的堅定,帶著一種即將赴死的那種決絕的姿態,弄得我就跟兔死狐悲似的,沒來由的憂傷。
我在這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一邊是尋求自由不惜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搞得重病在床躺在醫院的薄璽安,一邊是被張庭笙握在手裏現在都還不知道在何方的煜煜,一邊是撐不過半個月的薄氏集團,還一邊是待在某不知名小村莊等我回去接他們團聚的果果和熠熠,我一個頭兩個大,我需要好好考慮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走出薄氏集團後,我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在想著什麼,心裏也知道我這樣回去肯定是睡不著的,我在小區附近的餐廳打包了一些吃的,現在九十月份,正是海市海鮮大好的季節。
擔心一個人回去瘮得慌,我又在小超市拿了幾罐啤酒,指望著回去吃完外賣喝完啤酒好讓我安心的什麼都不想睡一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