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心死了。
在她做完手術平穩下來,在我們離開才半個小時的時間,在我們安排好了一切打算隻等找到律師和護工就再過去的時候,她死了。
掛了醫生的電話,我和薄璽安對視一眼,飛快的調轉車頭往回趕。
等我們趕到病房,她的屍體還沒有被挪動,她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那裏,安詳的蓋著被子,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隻是,從她瞪圓的怎麼也閉不上的大眼睛看得出來,她去世了,而且是死不瞑目。
我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傾瀉而出,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可是現在卻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一個算是我合作夥伴的人,幫過我無數忙的人,經過我們的努力之後,還是死在了我麵前,死在了我的眼皮底下。
我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我蹲下了身子,哭得不能自持卻沒有讓自己發出聲音,薄璽安長歎一聲,拍了拍我的肩膀,走過去與一旁的警察和醫生交流。
“查到了是什麼原因去世的?”他問。
“從她脖子上的淤青看得出來她死前經曆過人為的折磨,但最終死因是被喂下了了含有劇毒的水。”那警察說著,手裏還拿著一個已經用密封袋給套了起來的杯子。
我驚恐的站起身看過去,我清楚的看見了沈夢心脖子上清晰的印子,以及她嘴角還沒來得及擦去的水漬,我一下子就抖擻了起來,失控的問:“如果臨死前有人掐過她的脖子,不是應該留下指紋嗎?”
“沒用的。”那警察無奈的搖搖頭,公事公辦的語氣歎息的說:“凶手應該是套上了手套動手的,所以根本查不出什麼。”
我心痛不已,又是愧疚不安,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堅持留在這裏直到等來了保護她的警察,沒有把她交給醫生和護士,如果我讓薄璽安先回去,然後等他給我找來了律師和靠譜的護工再走,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但我到了這個時候終於又以親身經曆痛苦的明白,這個世界上,本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也沒有後悔藥賣。
我撐著薄璽安的手支撐著自己站穩身子,我伸出手想要去合上她的眼,那警察卻歎了口氣說:“沒用的薄太太,根本合不上。”
我卻不信,我非要去合上,我一手撐著床沿,一手摩挲著摸到了她的眼睛,我摸到了一點濕濕的潤潤的東西,我猜那大概是眼淚吧!
我試了幾次都沒能讓她閉上眼睛,都是一鬆開手就又睜開了,我急了,我一次一次的使勁,還是不成功,急得我終於壓抑不住的嚎啕大哭。
薄璽安的麵色也很不好看,他的嗓子有些沙啞,他跑過來摟住我的肩膀拚命的將我往後拖,一邊勸我說:“慕遙,你不要這樣,人已經沒了,真的沒有啊!”
是啊,我如遭電擊般的如夢初醒,熠熠沒了親生母親,沒了那個愛錯了人一生放縱不羈卻實在的對他表達過母愛的親生母親,從此以後他隻有我和薄璽安這樣的父母了。
我被薄璽安拖出了病房,其他人正有條不紊的處理她的屍體,我感覺自己腦袋裏麵有些渾渾噩噩的,就跟我這陣子過的生活一樣,就跟被雷劈過一樣不得清醒。
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離婚之後的這幾年太漫長,經曆了太多的人和事,漫長得好像耗盡了我的一生一樣。在那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會遇到那麼多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人背後竟然隱藏著這樣的黑暗故事,不知道自己要經曆那麼多的波折才能走向平靜,更不知道自己會親自看著別人死去,眼淚彌漫了我的半張臉,濡濕一片。
“好了,別多想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出凶手才要緊。”薄璽安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捉著我的肩膀語氣堅定的說道,聽到這話我也頓時緩過神來了,是啊,斯人已逝,那就不要打擾她,眼下最要緊的,應該是找到凶手要緊啊!
我被薄璽安帶到了醫院的監控室,那裏早已經有辦案的警察在這裏了,畢竟拋開沈夢心是張庭笙案受害者的這一點,她現在又是這樁凶殺案的女主角。
我們沒花費多大力氣就要到了醫院的監控,我眼睛一眨不眨的從頭看到尾,清楚的看到了早晨七點四十三分,行色匆匆的嫌疑人。
他穿著白大褂,臉上罩著口罩,還戴了一副墨鏡和帽子,他白大褂露出來的部分穿了一條黑色的運動褲一雙黑色的運動鞋,他旁若無人的拿著文件夾和筆進了304的病房,五分鍾後,他出來了。
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張庭笙,除了張庭笙,我找不到還有誰會如此的痛恨沈夢心,但從這個人的身高體型來看,不像張庭笙,張庭笙身高185,而這個男人,看起來頂多一米七出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