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醫院的路上她一直安靜的坐在後麵,我的車子沒帶過小孩,當然也就沒有安全座椅,所以我盡量把速度放慢,開得穩當一點。
她非常安靜的坐在後麵一直不說話,車廂裏別樣的安靜,弄得我也是不自在,我想起張老板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決定跟她聊聊天。
“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嗎?”我盡量讓自己的態度看起來好一點,微笑的問,說著,又怕昨晚先入為主的觀念讓她覺得我突兀而害怕,我率先道歉道:“不好意思,昨晚我就是心情不好,可能還喝了點酒所以才會這樣,你不要見怪。”
說到這兒話匣子才算打開,她也沒有再緊咬著那個問題不放,而是勉強放鬆了一點點表情,輕笑的說:“沒事的,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聽庭朗說過,你們兄弟兩感情一直就很不錯,還說是他對不起你。”
我沒想到張庭朗竟然說過這樣的話,但既然逝者已逝,我也不會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了,我也隻是順著她的話題說下去,微笑的說:“大哥沒有對不起我,不過大嫂,我知道你第一次來到張家,會覺得有些意外也有些拘束,但沒有關係,你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我,隻要我能幫你,就一定會幫。”
我將胸脯拍得震天響的這樣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當我一看到那雙與果果相似的清亮的大眼睛,想起這個女人的女兒是那樣的可愛,我就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來。
最後話題還是轉回到她今後的打算上來了,看得出在這個問題上她還是有些猶豫的,她說她以前也不知道張庭朗的家庭那麼有錢,也沒奢望過那些錢,她說張庭朗之前給她留了一套房子還有一些現金,她能自己去工作,能好好的撫養孩子長大。
說到孩子這個問題仿佛是她的痛處似的,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又猶豫的說:“既然你也是張家人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你哥哥和我注冊結婚才剛兩年,我的孩子也已經兩歲了,所以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你哥的孩子,是我和前夫的孩子,因此,你哥哥能給我兩年安穩的生活我就很滿足了,我根本就沒想過其他的,我最大的打算就是先給你哥哥守孝,其他等孝期滿了再說吧,反正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結婚的,對於我來說,帶好熠熠這就足夠了。”
她的言辭看起來很誠懇,我又覺得有些震撼,她竟然做好了一輩子不結婚的打算,她看起來不是才三十歲不到嗎?
我從汽車的後視鏡看過去,她的神態看起來非常的祥和,她懷抱著小孩子的時候仍然是非常溫柔的那種神情,但她的眼神裏,卻是一片死寂。
是怎麼樣的死寂呢?對,並不是麻木不仁,而是看不到任何意念,不管是愛意,恨意,還是別的開心或者淚水,或是對於生活的希望,或者對於物質的欲.望,看不到任何東西,什麼都沒有,就好像一片靜寂的湖水,一點波瀾都沒有一樣。
我不能想象她這麼年輕的年紀竟然能做到老僧入定一般的淡然,說實話我挺好奇的,我不知道她的這種想法到底是張庭朗造就的,還是因為她的前夫,我覺得自己挺好奇的,真的,或許在我的記憶裏,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的,要麼是賈香蘭那種為了錢財遺產不惜謀財害命的女人,沈夢心那樣為了錢財地位不擇手段的女人,再或者比如我親媽吧,雖然她是我的親媽,她給過我溫暖,也為我付出過很多,但客觀的來說,她的身份也是見不得光的,她跟我爸張老板的結合,雖說一開始是被騙的,但後來也是因為現實的迫不得已。
但現在,當我看到她這種眼神的時候,我覺得挺心疼的,這個女人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承受得多,如果她知道了就連孩子都能被調包的這個秘密,她受到的打擊隻會更大吧!
閑聊間已經到了醫院,下了車之後我趕忙去幫忙掛號,折騰了好久等終於安靜下來打點滴的時候,我們各自都鬆了一口氣。
熠熠的情況不是很嚴重,大概就是沒注意好受涼了引起的發燒,打幾天點滴就好了,熠熠安頓好之後,我叮囑她照顧好孩子,我說我要走了,她怔怔的站起來,回過神來後對我不住的道歉,她第一次對我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她笑起來的時候,竟然挺美,很淡然柔和的那種東方美。
我給她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就離開了,交換電話號碼的時候我看到她給我輸入的備注是,小叔子,我楞了一下,轉瞬便反應過來,或許是我沒能適應這個身份,哈。